贺明阳用力甩手却没能甩开冷枫,那只铁钳一样的手快把他的腕骨捏碎,几乎麻痹的肢体在这一刻短暂恢复知觉,疼痛让他记起今晚喝酒的初衷是什么。

    他眨着迷离的醉眼,喷着酒气凑近冷枫。

    冷枫的心跳在这一刻静止,流光的眸子紧盯着逐渐靠近的人,夹杂着酒精的熟悉气味扑面而来,一瞬间仿佛跨越了时空,带着他回归人生中那段唯一的温暖。

    他慢慢闭上眼,回味着深藏在灵魂深处的幸福。

    他听见那个平素冰冷而正经的声音带着魅惑在说:“你,到底是谁?”

    冷枫猛地睁眼,对上的是贺明阳那双近在咫尺的赤红眼眸。

    捕捉到对方眼里的惊慌,贺明阳得意地挑起嘴角,被他握在掌心的易拉罐拉环抵住冷枫的脖颈,上上下下刮着。

    冷枫知道了他要干什么,却装作不懂,紧张地问:“贺老弟你你这是干什么呢,我没得罪你吧?”

    贺明阳借着醉态不答他的话,愈加放肆地在他脖子和脸上使劲刮磨。以他对仿生面具的了解,尖锐金属反复剐蹭可以造成破损,但因为并非真正的皮肤受伤,就会出现皮破而不出血的情况。他把脸凑得很近,眼睛因为醉酒而朦朦胧胧,他只好不停眨眼以免错过细节性破绽。

    冷枫很讨厌尖锐的东西划割颈部的感觉,别人也许没有概念,他却很清楚小小的易拉环只要运用得当也可以在顷刻间要人性命。他很想把这个醉鬼摘下来甩一边,手已经箍住贺明阳的腰和手臂却停了下来。

    他必须打消贺明阳的疑虑,如果他还想以冷枫的身份出现在贺明阳生活里的话。

    摊牌是不可能摊牌的,不说别的,光是贺明阳对徐飞那份恨,他敢在这时候摊牌贺明阳就敢借醉真抹他脖子。

    冷枫眼底有着深深的无奈,都说一个谎话要用一百个谎话去圆,而他只能在骗来骗去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某一天被发现,被扒皮抽筋。

    他闭起眼,在易拉环游走到他脸上时不适应似的动了动,钝钝的拉环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破口,鲜红的血线刺痛了贺明阳逐渐被酒精侵蚀的神经。

    贺明阳手一抖,拉环掉到了地上,他手忙脚乱去找医药箱,才站起来就被自己不听使唤的腿绊了个跟头,左手掌心好巧不巧正按在那枚拉环上,掌心被割出一条与冷枫脸上一模一样的伤口。

    冷枫把他架起来才发现他手受伤了,赶紧把烂泥一样的人放沙发上,找医药箱给他清创。

    贺明阳耷拉着脑袋盯着半跪在地上给他手心上药的男人,那么完美的五官时不时跟记忆里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重合,然后又分开,再重合再分开。

    冷枫皱着眉给他清理伤口,被割破的部位正好在掌心纹路上,伤口不深,但一定很疼。

    贺明阳低语:“冷枫。”

    冷枫绷着脸:“嗯?”

    贺明阳似乎并不需要冷枫的应答,喃喃道:“男,二十七岁,xx市人,十六岁考入xx大学金融系……”

    冷枫神情一滞:“你怎么知道的?”

    贺明阳不躲不闪与他对视,临来前他查了冷枫的资料,如果不是对这个人起疑,他其实很不愿意查身边人的底细,谁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他也没兴趣去挖别人的隐私。可既然冷枫身上有太多疑点,他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也要先查清楚。

    冷枫出生在xx市,父母做小生意,家庭条件不错。大学时是野外探险的狂热爱好者,一有假期就四处搞野外生存挑战。这么一个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无关课外的人偏偏学习成绩十分优异,而且会活学活用,毕业时就已在股票市场淘了好几桶金。有了物质基础,冷枫放

    弃朝九晚五的工作,开始在全世界范围内旅行探险,直到两年前,他与家人在国外旅游时遭遇车祸,父母当场去世,他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当年壮硕的小伙子瘦成了骨头架子。伤愈后的冷枫像是变了个人,不再到处跑,也不想在熟悉的城市生活,半年前他搬来九弓市,陆陆续续看了几十个房子,最后选中现在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