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枫没有否认，他从来不会留下真实的身份信息，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但他还是故意在枕头上放了几根头发。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就是那样吧。
托尼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八卦：“你想好怎么跟他说了吗？”
冷枫的目光变得深远，半晌，他摇了摇头。
托尼叹口气，难得正经起来：“要我说你就实话实说，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实在不行就跪地上抱他大腿卖惨哭诉你过去二十多年的非人经历，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会原谅你的。”
冷枫两手握紧，手掌带着微微的颤抖，声音仍旧冷淡：“然后呢？”
托尼：“……是啊，然后呢？”
他们都是没有未来的人，他们的命都不属于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谈以后。
不知过去多久，托尼起身在冷枫肩上用力拍了拍，没再说一个字便走了。
冷枫也站起身，去面对他早晚要面对的拷问。
贺明阳家的大门开着，阵阵饭香飘出来，诱人得紧。
冷枫站在门口，始终没有跨出那一步。
听见电梯响的贺明阳出来一瞧，热情招呼道：“快进屋，在门口当门神呐。”
冷枫哆嗦了下，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给他安排断头饭么。
贺明阳把他硬拖进屋里，冷枫战战兢兢换上拖鞋。
桌上摆得都是好菜，一眼望去全是油光，冷枫的喉头动动，总觉着吃完这顿就该上路了。
贺明阳还差一个菜没做完，又去厨房里忙活，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贺明阳把菜倒油锅里，扯脖子冲冷枫喊：“我的快递到了，你帮我接一下。”
冷枫乖乖开门，门外是个瘦瘦小小的快递小哥以及摞在一起比快递小哥还高的快递。
冷枫惊了：“这是什么？”
快递小哥呼呼喘气：“体育用品，麻烦签收一下。”
百忙中的贺明阳抽空出来一趟：“还签字呢？”
快递小哥解释道：“公司规定保价的快件要签收，你这里头有两样保价金额加一起过万了。”
贺明阳伸出手才看见满手油，他对冷枫说：“你签吧，签完帮我搬进来谢谢。”说完人又跑回厨房，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冷枫代签后认命地把快递一样样搬进屋，再蚂蚁搬家似的从门口往客厅搬。
把菜端上桌的贺明阳擦干净手过来帮忙，当他看到某个快递单印上的签收字迹时，整个人瞬间僵住，脑海中演练了一下午的三十六计全部抛诸脑后，他的眼里只剩那印刻在单据上非常模糊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