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站在高处的情形,明明应该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偏偏陈群的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了“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的落拓。
或许,她也茫然。
强劲凛冽的北风,压低天边的乌云,雾蒙蒙的天空,阴冷又潮湿的冷气……
没有一处是让人能够心情愉悦的点儿,偏偏他们此刻都没有开口,好像在这儿待着,烦闷就能随呼吸的雾气一起散去。
许久之后,陈群开口,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那两个女生,被强制退学了。”
范栗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试探的问道:“你是说,之前文科班的那两个女生么?”
她没有明说两个女生接吻的事,但大家都明白过来了。
陈群没什么感情的“嗯”了一声,偏偏范栗就是觉得他现在好像很难受,难受到都说不出话来了,明明他平时话最多、最欢腾了。
她这是第一次见陈群表现出这种失意沉寂,自认识他以来,他从来都是没心没肺、无厘头的搞笑着。
好像这世间只有两条路,他们都各自选了一条理所当然应该走的路,那是千万人走出来的,不会出错,也不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走的路。
可陈群,好像没办法在这两条路中选择一条。他想走的路,不在这里;他想走的路,他人无法接受。
人是社会上的人,无法脱离他人离群索居,也就只能心甘情愿或被逼无奈的去接受周围人的目光和批判。
熬住了的人,成为自己;熬不住的人,成了尸体。
这时,伍格格也意识到了什么,“学校没有通知这件事,你怎么知道她们俩被退学了,退学的原因是什么?”
陈群长舒一口气,努力调起全身的力气,才道:“我妈是教育局的,这事儿他们局里开会决定的,回来之后告诉我了。至于退学的原因?”
他轻嗤了一声,语气中明显透着入骨的讽刺和不甘,“两个女生谈爱情,还死不悔改,不是疯了就是神经病呗。是病就得治,所以让她们退学回去治病了。”
此时,范栗和伍格格都没有在意他说起他母亲的身份问题,而是听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苍白。
女生和女生谈恋爱,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更何况就出现在他们学校,就在他们教室对面隔着草坪的走廊里。
她们两人看了看陈群,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到底没有开口去窥探、去确认。
或许,在这儿陪着陈群吹风,听他神神叨叨的就够了。
陈群也不需要他们说什么,他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最后,在范栗和伍格格两个人冻的快没知觉的时候,陈群总算大发善心,吆喝着带他们下去了,还一副“我带你们来这个宝藏地方,你们就感恩戴德知足吧”的样子,兴致勃勃的说:“下次再来玩啊。”
范栗抖着腿爬下了直梯,心跳的像是在打鼓,却还是咬牙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