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今晨更衣时在铜镜里发现的,形状恰似林婉儿护甲上的缠枝纹。
子时的梆子声荡过重檐时,商悦正在描摹那张染血的工尺谱。
忽明忽暗的烛火将纸鸢状的阴影投在窗纱上,与檐角晃动的铜铃形成诡异的和鸣。
墨汁突然在"变徵"音位晕开,她蘸笔的指尖顿在半空——院墙外飘来的焦苦味里,混着一缕曼陀罗的甜香。
林婉儿此刻正在地窖深处碾磨山参,白玉杵撞击药臼的声响掩住了暗门的吱呀声。
春杏捧着琉璃瓶跪在石阶上,冷汗将胭脂冲出道道沟壑。"小姐,王大夫说这离魂散需佐以处子血......"
"废物!"林婉儿夺过瓷瓶将猩红液体倾入参汤,琉璃碰撞声惊飞了梁间的蝙蝠群。
她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潮湿的砖面,将某块刻着古怪图腾的方砖盖得严严实实,"明日赏花宴的百果酿,记得用我房里的青玉壶温着。"
商悦推开格窗的刹那,正好看见钟逸轩的衣角消失在东墙的紫藤花瀑里。
他惯用的那柄玄铁剑竟未佩玉珏,剑穗残留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与她腕间突然绷断的金丝如出一辙。
夜风卷着片枯叶贴在她颈侧,叶脉间的褐斑竟拼成半枚毒蛊图案。
握在掌心的翡翠簪突然发出蜂鸣,商悦转身时带翻了案上的松烟墨。
浓黑汁液在宣纸上漫延,渐渐勾勒出韩嬷嬷白日里鞋尖的刃纹。
她将染血的桑皮纸凑近烛火,发现工尺谱的墨迹遇热后显露出山川脉络——那分明是钟府地下密道的图示。
五更天的雾气漫进窗棂时,商悦腕间的红绳已自行接续。
新生的绳结呈现诡异的同心纹,与她幼时在母亲妆奁暗格见过的苗疆情蛊别无二致。
远处传来晨钟的第一声嗡鸣,惊醒了蛰伏在瓦当里的守宫,那抹碧色倏地钻入梁柱裂缝,尾尖扫落的积灰在曦光中凝成"危"字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