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的校场内,两马交错时分,李允熥突然加速,历喝一声,长棍横扫。
对面马上的张辅来了个大弯腰斜插柳,棍头从他鼻尖前划过,随后整个人缩在马侧,托在地上的长棍如灵蛇一般向后戳去。
边上观战的禁军将校纷纷喝起彩来,这半年内,校场较技,从李高煦、朱能、丘福往下,无人是李允熥的对手,往往一次落败后都再无胆气上场,唯独张辅不折不挠,鼻青脸肿也不放弃。
一声闷响,李允熥使了式苏秦负剑将长棍荡开,勒住马笑骂道:“文弼你这厮倒是奸猾的很!”
张辅调转马头,向来如冰山一般的脸庞露出几丝笑意,“总算在陛下面前讨了个平手!”
张辅的意思是,适才李允熥荡开长棍,若棍头带尖,已然受伤了。
“屁!”李允熥骂道:“若是长枪长槊,适才横扫,你也躲不过去!”
张辅也没反驳,的确是这个道理,已经在校场较量了二三十次了,他心想陛下武艺精熟倒也罢了,但马技高超,同时力大无穷,而且人马合一,不管是战阵还是较技,的确都少有敌手,若是父亲还在,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
“今日就到这儿吧,省的回头你又告状。”李允熥将长棍丢给场边的将校,笑骂道:“四婶已经训过两次了。”
“就今儿,你妹妹还埋怨朕把你打的鼻青脸肿呢!”
张辅下马拜倒在地,“臣不敢,臣惶恐。”
“嗯,你倒是没开口,但别人能说啊。”李允熥冲着一旁的青年努努嘴,“这厮嘴巴最大。”
那青年是如今在外征战的丘福的长子丘松,早在大半年前就领教过李允熥的手段,呃,就是他被李允熥单手生擒的,听了这话干笑几声也没敢吭声。
“今日就散了吧。”李允熥摆摆手,随口道:“记得文弼两个弟弟入京了,可安置好了?”
“已然安置妥当。”
李允熥侧头看见一个青年,指着对方说:“你母亲刚来京,多陪陪吧,年节时候不用来当值了。”
那青年是大将瞿能的长子瞿郁,其父在白沟河一战中阵亡,躬身应是。
李允熥一边走着,一边招呼,基本上哪一边都聊上几句,虽然是个傀儡皇帝,但众人年岁都不大,又都是将门子弟,对李允熥的武艺都颇为佩服,也暗暗心折于这位年轻皇帝的豪迈之风。
最早执掌宫禁的禁军中,充斥了不少几方势力塞进来的人手,除了张辅、丘松、瞿郁几人外,以及燕军、官军不少将校的子嗣。
有的是被刻意塞进来盯着宫内的,有的是塞进来镀金混个资历的,原本统领的是原兵部尚书徐增寿,这是几方势力都能够忍受的存在,可惜一个多月前这厮据说是患病卧床不起,以至于兵部尚书出缺,最后是黄观上位。
不过与此同时,禁军统领这个职位被剥夺,最终意外的落入了张辅的手中,资历不深,官阶不高,但因为身为外戚,妹妹淑嫔得陛下宠爱,张辅才得以晋升执掌宫禁。
从那之后,李允熥暗中有些心疑……但一时间却摸不清楚缘由所在。
因为自从张辅执掌禁军以来,麾下将校慢慢的轮调,最早大都是燕军的基层将校,或中上层将领的下一辈子嗣,比如淇国公丘福之子丘松,保定侯孟善之子孟瑛,襄城伯李浚之子李隆。
但如今已然大为不同,虽然丘松仍然还在,但其他几人要么去了北地,要么去了五军都督府,或者在场外燕军中轮值。
与此同时,大将瞿能的次子瞿陶被选入禁军,还有李允熥的嫡亲表弟,开国公常升的长子常继组,李允熥姐夫如今执掌五军都督府后军都督的耿璇的弟弟耿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