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箭壶城各个城门口都悬挂着齿的图像和海捕文书,除非强行攻入,否则从城门肯定是无法入城,剩下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当初南门连接谷地的那条密道,虽然密道的风险也不小,但司元林宣既然还需要他,只要自己独自一人,料想他暂时也不会下死手。
谈不缺计划假装尚未识破司元林宣的真面目,故意装傻迷惑他,在他清醒之前救出不缺营的其他弟兄,调查清奚楚被捕的事情真相,再向顾采葑表白,如果她接受自然最好,如果不接受,他就彻底死心,离开箭壶城重新寻找自己的人生意义。
自己一旦踏入箭壶城,每走一步皆是危机重重,随时都有性命之虞,但是他感觉这反而是三年来自己最清醒的时刻,至少他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出他的所料,密道的另一端早就有人看守,而且有几个还是不缺营的,他正想现身开口,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以前毕竟是我们老大,对我们大家也都还不错,掌弓大人只说抓他,可没说要杀,你用玄铁箭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拉不开弓的百箭主了,那天大家可都看在眼里,我们可都是立过血书的,也包括他,如今他自己违背了誓言,与其被抓受刑,还不如死于我们的箭下,也算故主一场!”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先前之人也不再说话。先开口的名叫段浩,接话的名叫田方,都是他以前的属下,他想到了密道有人把守,却没想到竟是自己念念不忘,想要救的人反而要取自己的性命。
不过他没有愤怒,他们也并没有说错,箭壶匽族之人极重血书,一旦背弃它就会遭到所有人的鄙夷唾骂,而作为箭壶城的军人更是会受到各种极其惨烈的酷刑,与其被抓受辱而死,的确不如死在玄铁箭下来得痛快。
他也不怪他们对自己的背叛毫不怀疑,因为在整个箭壶城,凡是认识他谈不缺的弓士,没有人不知道他的胆小怯懦,所以对他们来说,他投敌变节是再正常不过的。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一阵阵难过,看来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肯相信自己了,先是尹通出事,接着是霍服,然后是奚楚,最后是大尤和小菜,这一切看似巧合,现在想来才发现明显是在针对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减少自己的愧疚之心,自己本来还头痛这十多名属下要怎么一一说服,又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离箭壶城,现在好了,只要他们不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这第一个,也是困难最大的目标就算达成了!
谈不缺从怀里取出预先准备的一只穿山甲,在旁边的洞壁上画了一个直径三尺长的圆圈,涂上它最喜欢的紫麝香料,它长长的尾巴猛地一甩,一头就朝那个圆圈扎了进去。
借助着徵儿送他的这包紫麝香料,他指挥着这只穿山甲绕开守卫,重新凿出了一个出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密道。
此时正是酉戌之交,天色已然全黑,正是箭壶城巡防营换防交接班的时间,巡逻的警戒程度会相对松懈很多,这也是他之所以选择天黑不久而非半夜入城的原因。
他先去了奚楚家,大门紧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划,厚厚的一层灰尘现出一道清晰的指痕,显然他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回家了。据他所知,奚楚自幼便是孤儿,是被一个聋子老婆婆捡来养大的,而这个老人在一年前就去世了,此外他便没有什么亲戚,平时也无夜不归宿的习惯,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对老易头的话又信了几分。
成功躲开街道上来回走动的兵士,再次来到好友尹通家,本来以为她一个孀居在家的少妇,这时候应该已然紧关大门了,结果等他到的时候大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