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画面交织着缠绕着,在秦语的昏沉的脑内拼接出大量的情节和片段,好像冥冥之中受到指引,纷杂的图像渐渐排列有序,时间轴串成一线,丢岁的记忆回归原位,秦语看到了很多她被迫遗忘的东西。
是的,她想起来了,关于这一切的怪事的起点。
两个月前的临风古镇,结束了一天的采风的秦语和同事们回到酒店,疲劳充斥着每个人的身体,偏偏这时秦语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
果然一出差就各种吃不好,秦语默默自己的胃,默默叹了口气。
“小语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晚上没吃好,去小吃摊再吃点宵夜,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经过了一整天的采风,大家都疲惫不堪,听秦语这样说了,其余人也都点点头互道了声晚安。五月的夜晚已褪去了寒意,晚风习习,秦语穿着单薄的衬衣,斜跨了个小包,一边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迅速导航了一家颇有名气的小吃店。
距离酒店不远处的小巷里,隐约间闪过三个高矮不一的身影。其中一个似是二十多岁的长发女人,她盯住秦语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声开口道:“主人,您确定还要再试吗?”
被称作主人的男人没有接话,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镜子里印出的正是秦语刚刚走出的那家酒店。他眯了眯眼,清冽低沉的声音传来:“要试。”
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快一星期,如今正是旅游旺季,这段时间里进出酒店的女性少说也有七八十人,可这一周下来别说特殊的人,就连看得见他们的人都没有。一旁的另一个男人轻声叹了口气,颇有些焦躁地道:“主人,我们真的要快些了,先知镜的时效一过,下一次再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知道,只是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
肖井说着,将先知镜放回口袋,随即抬起骨节分明的右手“啪”地打了个响指,原本二十多岁模样的他瞬间变成了八九岁小孩的样子。变身结束的肖井有些不自在地伸了伸胳膊,回过头奶声奶气地对二人道:“我先过去了。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准行动。”
“是。”斯凛眼见肖井变成这个模样,费了好大劲才忍住狂笑的冲动。一旁的斯娅白了他一眼,看着肖井迈开小短腿儿一路追着秦语小跑而去,最终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主人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可爱啊……”
秦语按照手机导航的指示,绕了两条街终于找到了这家米粉店。她站在马路这边等着绿灯,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莫名的凉意,回头一看,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小男孩,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已经快十点了,这孩子身边也没有大人,莫不是走丢了?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秦语却没有进一步动作。本来她就不爱多管闲事,如今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吃饭才是最要紧的。所以秦语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站着等绿灯。
可谁知下一秒,小男孩紧走几步到秦语身边,仰起头委屈巴巴地问道:“姐姐,你知道梨花巷怎么走吗?”
这一声“姐姐”听起来尤为悦耳,秦语此时没法再装作没看见了,她微微俯下身子,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声道:“小朋友,你家是住在梨花巷吗?你是不是和爸爸妈妈走散了?”
肖井此时仰着头,眼见秦语的脸距离自己不过十几公分,她留着及肩短发,神色里透着几分疲惫,但是那双眼睛亮亮的,就像自己小时候数过无数次的星星。他轻轻“嗯”了一声,大着胆子伸手捏住了秦语的衣角,对方没有躲开,反而和颜悦色地又跟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这些都没有被肖井听进去,因为此时他瞪大了双眼,又惊又喜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一道浅浅的红光突然出现在二人之间,慢慢的形成了一条细长的红线,那红线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一头轻轻碰了碰肖井的手腕,一头又去碰秦语的,确认完毕,它便在空中定格了几秒,接着又化成刚出现时的红光,在黑夜中渐渐隐去了。
“小朋友,你在听我说话吗?”
秦语刚刚跟他说要带他去附近的派出所,可这孩子好像并没有听进去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手腕,不说话也不吭声,脸上的表情甚是古怪。
秦语想了想,警觉地拂开小男孩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小朋友,派出所就在前面拐弯的地方,你自己过去找警察叔叔带你回家吧,姐姐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梨花巷在哪里。”
此时的肖井已被红线的出现冲昏了头脑,他惊喜到不能自已,对秦语说的话充耳不闻。他被拂开手后本能地上前一步,眼睛因为过度兴奋而不自觉地慢慢发红,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诡异,但至少在秦语看来已经让人毛骨悚然。她在心里默念三秒后拔腿就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鼻尖上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