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之睁开双眼,视线从祁宥的袖口扫过,神色倒是没有一丝波澜,“忘记给殿下说了,今晨遇到风浪,船身颠簸,臣一时不察,划到了腿。”
“本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这会子倒肿起来了,只好请殿下为臣找来草木灰了。”
草木灰有散寒消肿的作用,这话没什么问题。
祁宥神色未动,冷静地开口:“那我为老师上药。”
说着就要为她挽起裤脚,一副势要看到伤处的样子。
“...什么?”崔锦之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可祁宥已紧紧地抓住了她纤细的脚踝,向上挽起,露出光滑洁白的小腿来。
崔锦之眼疾手快地按住祁宥的手,“这种事情,怎么能劳动殿下为臣做。况且臣的划痕在大腿外侧,实在不便给殿下看。”
祁宥的手没有动,只是抬起头同崔锦之对视,拿出她之前说过的话堵她:“你我同为男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丞相大人一哽,大脑飞速地转动,她知道祁宥的性子,一旦他认定的事是非做不可。
这些年凡是涉及到她的身体,祁宥更是事必躬亲,慎之又慎,连她用过的药都要细细问过。
从前是觉得他贴心,而此刻,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却化作了一把利剑,在她头顶摇摇欲坠,不知道何时便会掉下来。
她心里一沉,知道今日难以躲过,又想着拖延一二,刚要开口,就见祁宥一脸淡然地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来,轻笑道:“既然老师说无事,那我便出去了。”
说完就施施然地出门去了,连崔锦之都有几分震惊。
这崽儿今天这么好打发吗?
门外,祁宥轻轻带上了门,身子微微放松向后靠去,想到刚才指尖触碰到的细腻光滑,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他黑黝黝的目光落到了衣袖之上,今早的伤口,为何现在还会流血?
她在骗人。
祁宥平静到近乎漠然地想着。
不过他一直知道,崔锦之藏着一些秘密。是人便都有秘密,就如同他一样,不也是藏着前世的过往不肯告诉她吗?
祁宥轻轻颤了颤指尖,他不会问她的。
因为祁宥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真的窥探到什么,那么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平静就会顷刻间荡然无存。
无论她有多少不愿意让他人知晓的事情,他都不在乎。
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