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看着天花板的范勇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屋内也似乎因为他的声音静了几分。
“是,你知道?”
“我娘不知道我的病,我自己也知道,骨头坏死,还是后期,其实早就该截肢了,是我自己不愿面对而已。”
“我口口声声说等以后恢复了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但却什么都做不了,虽然现在没截肢,但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一个上厕所都需要人辅助的废物,真是死了才好。”
声音又静了静,王明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明明刚刚李婶在这里的时候,他表情还算轻松,说话时也笑得出来,此时此刻像是换了个人。
气氛有些压抑,王明挠了挠头,面对医术讨论能侃侃而谈的他,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医生同志,你见过截肢的人多么,他们都是怎么生活的。”
“非常多,他们有的会安装假肢重新生活,也有的会短见寻死。”
说出口才意识到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太对,王明噤了声。
“假肢,我家里哪里安得起假肢,母亲已经足够劳累,哪来的钱安假肢啊。”
假肢在十九世纪就已经存在,由国外引进,根据材质与适舒已经产生不同的品牌,但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普通人用不起。
范勇将头侧过来,看着王明笑了笑:“如果是医生同志,你会选哪一个。”
“我?”王明没想过,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前者,无论怎样都不能去寻短见啊,那种行为太不负责又太胆小,不是我的作风,范勇先生你能坚持三年,一定也不是因为怕死吧。”
“这个消息我们也会跟李婶商量一下,当然了,我们也会尽量想办法找到一个最好的结果,李婶为了你真的很努力,刚刚的话,可不能跟她说。”
聊了没有几句,王明起身转身离开,范勇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走出了病房来到外面,此时林国军还在跟李冬春聊着什么,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她似乎将身子佝的更低,一言不发。
“国军,李婶…”
李冬春个子不高,几乎只到王明的胸前甚至更低,突然的,她的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渐渐怂了下去,似乎更矮更低了,带着哭腔开口:“到底为什么这么苦啊。”
“李婶,您先别别别伤心,先坐坐坐。”
着急起来的林国军说话更是结巴,扶起李冬春。
“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小勇也是那么努力,怎么就是还是不愿意饶过我们。”
李冬春如同再也忍不住,身子几乎要弯到地板上去,五官扭曲在一起,脸上泪涕横流。
“先不要着急难过李婶,我们还会想想办法的,您也不要放弃,范先生也很乐观,愿意同李婶您一同面对,也希望,您不要因为他太过伤心…”
王明说着,没有经过思考,脑袋里冒出来什么便说了什么,起了效果,李冬春身子怔了一瞬,定了神。
“医生,如果截肢了,是不是可以安装假肢,假肢的话,要多少价格。”
这个王明还真不知道,他看了看林国军,让他来说,林国军眉宇间闪过一丝为难,扶着李冬春的手也松了松,缓缓开口:“少则几百起步,贵的,就要几千了,并且还不一定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