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郎,你回来了?”薛明玉脸上带笑,迎他进来。
可徐嘉行的注意力,都在地上那女子的身上,不知为何,躲开了薛明玉的手:“我喝了酒,酒气别唐突了你。”
他对薛明玉这般解释,薛明玉不悦,却也接受了这个回答。
那女子抬头,露出一张与崔知意三四分相似的脸,是新收房的那个奴婢,青栀。
他松了一口气,不是她,然而满心的失望,却无人去说:“怎么回事?她为何在跪着?”
“青栀妹妹跟我敬茶赔罪呢,有一桩事,的确要跟行郎说说,我丢了一件绞丝镯,在青栀妹妹房里发现了,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并不想惊动行郎,可青栀妹妹,你刚入府,还没侍候夫君不懂咱们府里的规矩,你若想要那镯子,直接开口便是,何必要偷拿呢。”
青栀颤了颤身子,眼中含泪,看向徐嘉行:“求主君明鉴,奴婢没有偷窃。”
“哈,你是说,你没偷,镯子自己长脚出现在你房里?”紫簪大声嘲弄。
青栀的眼泪越积蓄越多,摇摇欲坠,身子摇晃,极为可怜。
这副样子,真的很像崔知意。
徐嘉行的心口,仿佛被谁用手狠狠一捏,他闭上眼,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崔知意那张苍白的脸。
她没有在他面前哭过,哪怕是被庄子上的奴婢虐打,也仍旧木然着脸,心如死灰。
不,她哭过一次,撕心裂肺,她说自己没有推薛明玉,碰都没碰到她,哀求着他,不要把她送走,让她跟孩子母子分离。
可那时,面对她的眼泪,他却完全无动于衷,只有满心厌恶,她害了玉儿跟他的孩子,是罪有应得。
此时,不过是一个相似的女人,流着泪水的模样,却让他仿佛灼烫一般,开始不忍。
“你先起来吧。”
青栀的手指,被烫的红通通的,徐嘉行看到了。
薛明玉不可思议:“行郎……”
“不过是个镯子,找到就罢了。”他顿了顿:“若是找不到,再打一个,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薛明玉怔住,看了看瑟缩可怜的青栀,又看了看徐嘉行,越发对这个女人,貌似崔知意的神态,厌恶起来。
她咬着下唇,眸子开始泛起水光:“行郎,你是觉得,我处置的不公?我没想处罚她,只是问问那镯子的来处,我做错了吗?”
这张让他疼惜,让他怜爱的芙蓉面,此时依旧委屈慢慢,徐嘉行却再难像从前那样,心痛难耐,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你问,便问了,为何让她跪,还端这么烫的茶水?”
薛明玉撇撇嘴:“她自己心虚才给我赔罪,至于茶水,我怎么知道烫不烫,她也没说啊,不过一个通房,行郎不心疼我,心疼她?”
徐嘉行垂眸,沉默片刻:“你也不过是个妾,这种敬茶大礼,是她给正妻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