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素问只觉面前一阵厉风,聂远扬起了那蒲扇般厚重的大掌,素问本能的偏过脸去躲——
可是……没有疼痛。脸上没有,身上也没有。
她睁开眼,只见聂远心有不甘的被人制住了手腕,扬起的巴掌被架在半空中,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却一动不得动。
一只松枝绿的军装袖子横在她面前,伴着清洌磁性的声音:“伯父,有事慢慢说,动手不好。”
聂远瞪着这多管闲事的军人,从他军装常服的领子打量到漆亮的皮鞋,记忆慢慢的回笼,他想起那天在电梯里,提着军装购物袋的英俊年轻人。
“是你。”
陆铮闻言,礼貌的微微一笑,感觉到聂远手上的力量已经卸去,于是也松开手,宣示主权般的把素问往自己怀里一揽,若无其事的说道:“伯父,我和素素今天刚领了证。上回那一面太匆忙,正想找个机会上门好好拜会伯父。”
他的语气客气之极,但是拥着素问的手却是坚定不移,不退不让。摆明了怀里这个是我女人,谁也别想动她一分一毫。
连素问也愣住了,好半晌没从这一幕里转过神来,仰着脸怔怔的问他:“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
陆铮眯起眼睛:“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过来看看岳母。”他说着,提起左手上的礼物,还真买了补品和果篮才过来的。
这下连聂远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更让他心里不舒服的是,陆铮叫向茹岳母,却叫他伯父。
抛开别的不说,聂远还是挺以这个女儿为荣的。陈瑶给他生的这个女儿虽然也不错,现在在国外留学,可那都是花他的钱,用钞票换来的文凭和学历,将来怎么样,那都是未知数呢。可关于素素,他心里是清楚的,从十八岁那年他和向茹离婚,素素就再没拿过他一毛钱,靠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妈更不可能了,所以聂素问能有今天,靠的都是自己。
而且他跟向茹也不是真的没感情了,就是感情淡了,在一块儿也没什么不合适,就是跟白开水似的有点无味。真要他选,他也不知选谁好,也许两个他都爱,也许又都不爱。他说不清,他也知道想两个都要是不可能的。可看见亲生女儿女婿这样疏远自己,他心里感觉怪怪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一直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的陈瑶,见聂远这幅怅然若失的样子就来气,这么好的机会她要不点把火,都浪费了她摔这一跤!
想着,她狠狠心,扶着扶手站起来,趁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那边,悄悄弓下身,在楼梯扶手的拐角上狠狠撞了一下,小腹瞬时传来一阵钝痛,陈瑶夹着眼泪“哎呦”一声叫了出来,聂远猛的被惊回神,赶忙回到陈瑶身边扶着她,见她一张小脸都惨白的了,更加不放心。
聂素问面色阴翳的看着这女人演戏,冷飕飕说:“不用装了,我根本没用力,就算你是玻璃坐的,这一推也摔不到哪。”
陈瑶听到这话气得脸更白了,聂远扶着她,严厉的教训:“素素,是谁把你教得这么心狠手辣?你妈妈不过是手烫伤,你陈阿姨肚子里却是一条人命啊!大人的事再怎么样,那跟孩子无关,你怎么变得是非不分,不辨轻重了呢?”
素问听这话就想笑。
到底是谁是非不分?这女人几滴眼泪就把他骗得晕头转向,而向茹的手二级烫伤却被他丢在病房里无人照看。现在他会说大人的事和孩子无关了,那么当年被抛弃的她该找谁诉苦?
素问冷冷的看他一眼,不予理会。拉着陆铮的手,转身欲走。
身后,传来陈瑶痛苦的嘶吼:“不能让她走,她是杀人凶手,让她赔我的孩子!”
“呵,等你的孩子没了,再来找我吧。”素问冷笑一声,拉开了楼梯间的门。
她的笑僵在了嘴边。
门开的瞬间,她的目光和向茹微微泛红的眼睛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