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忙得脚不沾地,又累又气,直接破口大骂:“你别乱动,手指没了算什么大事?人不还活着?大好男儿,打赢了胜仗,自有一番开阔天地……”

    “你你你,别整天寻死觅活的,老夫救你很容易吗?要死至少拉个党项人一起死。药材金贵着呢。”

    “行了,有老夫一口吃的,便少不了你!”

    柴力见里头混乱肮脏,主动和我说:

    “大人送我到这就可以了。我嘶、自己去找大夫……”

    帐内血腥味、汗味、霉味闷在里头,还有士兵没能清理的排泄物,味道发酵,引人作呕。

    而他们的哀嚎惨叫,如地府炼狱般,叫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避开。

    将一切尽收眼中。

    转而对柴力勉强一笑:

    “你好生养伤,伤好后,我们再一起喝酒。”

    他嬉笑道:

    “那好啊,小人不甚荣幸。”

    说罢,我转身去找孟文珺,商量一事。

    “军医那边人少,而伤者过多,不能及时医治,我便想着……”

    “楚大人。”

    孟文珺正看着舆图,突然抬头打断我,神色难掩疲惫:“你别天真。”

    “说难听些,很多胜战都是用士兵的命填出来的。一旦他们断手断腿,身受重伤,便只能等死。”

    “这很残忍,但是事实。”

    “伤者成千上万,哪来那么多人来照顾他们?况且,军中向来药物紧缺,给轻伤者用,伤好了还能上战场,给重伤者用,不过是——”

    她一字一顿,吐出的话语十足冰冷残酷:“浪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