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如此简单,又如此容易屈服于一时的欲望,以至于那些善于欺骗的人总能找到愿意受骗的人。
——尼科洛·马基雅维利
闹钟没响,我又梦见了阿邹。梦见他柔软的唇,隐忍的呻吟,以及那个阴湿的雨夜,他捂着被割断一半的喉咙,跌跌撞撞出现在黑暗小巷,把沾满血的那个U盘递给我。
他说不出话,漆黑的夜里依然能看见他满眼惊恐的泪水。他知道他快死了。
“你受过训练要克服一切困难,往前走两条街就到医院了,很近的“,我接过了U盘对他说,“可能路上就有人救你。”
然后我扔下他转身走了。
后来我知道,他一直撑到了医院门口。他被人送进了医院抢救,但连上机器时已经断气了。我悲伤吗?当然是有一些的。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一月的冷雨。我睁着眼望向天花板,一直等到手机闹钟响了一会儿,才往枕头下摸到手机。
除了闹钟的提示,还有一条新信息。来自Gxx ,那个约会炮软件。
我心猛一跳。
——“可能突然约你有些突兀,不过周二晚上你有空吗?要不要见面喝一杯,晚上10点?” 来自软件里我唯一匹配的那个人。
我长舒了一口气。沈云风,就怕你不找我。
作为国防战斗系统AI芯片项目的总工程师,沈云风在我国和堙国的军备科技竞赛中,将会掌握至关重要的信息。从半年前阿邹用性命换来了堙国的桑州计划的情报,我就在准备这一天。桑洲这个地广人稀的偏僻地方,两周后就会成为新的芯片研发基地。届时项目将会封闭,远离现代化都市的便利设施,甚至连通讯都受到严格限制,所有进出基地的人员都要经过长时间审查,而沈云风,将是这个计划的总工程师。
经过总部的分析,沈云风这个无家室的omega,父母都是国防高层,几乎没有出卖情报的动机。
唯一的契机,就是他从未与人标记过。总部得出的结论是,这个34岁的omega,有7%的可能,会因为对情人或配偶放松警惕,而造成有意或无意的泄密。
而我,会抓住这7%的可能,将它变成一场辉煌的胜利。变成属于我的荣耀。
“好啊!”我立刻回复。“你喜欢吃什么?10点会不会晚了点,还是说吃点宵夜?”
“要不要去长平路,有一家印度菜,开到挺晚的?你在西海理工大学,应该离长平路挺近的吧?”我又补充了几条信息。
——沈云风不喜欢在情人和性伴上花很多精力。我必须从一开始就表现得热情,清白,对他一见钟情。我必须狠狠满足他的自尊,虚荣心,同时满足他节约时间精力的需求。我要和他睡过或想睡的其他alpha们区分开,即使我已经知道他会如何回复我。
“树莓山酒吧,你知道地址吗?”他一直到了下午才回复。
“知道,那我们到时见。”我几乎是秒回。
——我当然知道。树莓山酒吧,离沈云风家五公里左右,远离了西海理工国防芯片科研中心,却离西海理工的主校区更近。定位在这附近,他没什么碰到同事的概率,却有源源不断的年轻学生供他约。
他回复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沈云风虽然视alpha为玩物,但他从不对任何人爽约。他一定会出现。
我放下手机,甚至觉得眼眶有些湿热。
终于要开始了。半年来的准备,还有这么多年我的苦心奋斗,终于到了我即将一鸣惊人的时候。我走到厅里,对着门框后面的镜子照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