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传一定要稳定下来。对方并没有大力跳发以及飘球,所以用接下来的时间习惯对面的发球。如果还是没办法稳定,我就会换人。”

    赤平教练稍微停顿,她是那种更喜欢队员自己有想法、能够指导彼此的类型。所以我率先对二传今野开口:“可以把球分散一些,对面的双人拦网盯得很紧,如果一点攻的话简直是撞上对方的枪口。把球权分散,调动副攻做诱饵,至少能让她们的副攻跑动起来。”

    “那就一定会有漏洞。剩下的我会解决。”

    作为鼓励,我拍拍今野的脑袋。

    然后我也在思考。这段时间的苦练让我的跳跃与扣球技术都有极大的提升,但放在实战上还需要动脑子。

    “明明脑子很聪明,在球场上的时候也动一下啊。”这是私底下及川对我的抱怨。

    我的视线扫向球网对面,两位副攻把手抬起,整装待发。

    扣球时一直都有手臂在面前阻挡,这种感受并不好。对方也如同狗皮膏药般无法轻易甩掉,总是会出现在你面前。

    不过,就让我利用这一点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我既没有打斜线,也没有拐直线,而是直挺挺地朝上打,球撞在副攻的手掌上,在球场上高高划出很长的弧度,直奔场外。因为需要防我直线球和斜线球,所以大阪北除副攻以外的人员防守位置都靠前,三米线附近,反而导致后场空虚,只有一名自由人,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平打也是毫无准备。

    “聪明的打手出界。”赤平教练如此评价。

    当然这招不能多用,毕竟我打手出界的技巧一般,对面认真一些就能看清我的球路,并且打不到对方的手而直接出界的情况也很多。

    但重点在于要给对方危机感。我的下一步究竟会打什么球?如果还是打手或者打后排空档处,就需要把人员下撤防守。可是如果这时我突然打斜线了又怎么办?

    此时今野也上道,突然间快攻以及接应的球多起来,虽然并不是每次都成功,但确实也在向对面宣告我们的攻击方式也是多样的。

    就这样一点点给对方焦躁感。

    积攒的负面情绪一定会以失误的形式出现。

    而我只需要抓住这点。

    果然,今野晃过对面副攻,把球高高传给我,虽然她们还是勉强赶上,但是已经没办法完美并拢,我直接快速甩手,把球从两位副攻的中间穿过,定死地面。

    我们在第一局局末一度把比分追到20-22,可惜我们的一传还是瑕疵太多,错失机会之后输掉第一局。

    但我的状态越来越好,整个排球场犹如棋盘,两支队伍加起来共12人则是棋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拼命在这18×9的方块里奔跑,把球接起。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3D立体的动向图,而这是我曾经做不到的事情。

    我思考着现在的轮次站位,前排有谁后排有谁,而自由人又在哪,对方的攻手最有可能朝哪个方向扣球,我自己又往哪个角度扣球最合适。

    大脑高度集中,血液飞速向上涌,可是我却如此平静。在近半年前的东京集训里,我被评价“不敢打”。可是现在我满脑子里只有“我要如何拿下这一球”。

    被球队保守风格以及自己的胆怯与惰性所禁锢住的一切都喷涌而出,锋利到如同血剑封喉的攻击性才是我最真实的模样。我纵身跃起,身体在半空中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是人类飞翔时最极致的姿态。

    到达顶端的那一刻时间被冻结,耳旁的声音变得扭曲,甚至近乎宁静,万物极其缓慢,我甚至能够看清球网对面的双臂是如何受重力吸引下降的样子,但我依旧昂首在空中。

    砰——整个球场仿佛都在隐隐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