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言,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怕在后宅之中,亦是如此。
王氏掌权时,她身边的丫鬟嬷嬷都要高人一等,一个个趾高气昂。而当王氏落败时,那些曾为她做了不少坏事的丫鬟嬷嬷们,便惶惶不可终日了,生怕会被人清算、打压。
侯府中,除了王氏,就只有薛姨娘生下一个儿子,一旦王氏去了,那么这后宅的掌管之权,十有八九是要落到薛姨娘手上的。
忠义侯府已经式微,忠义侯的名声也不好,因此他很难再娶一个高门出身的继室了,若是娶一个寻常女子,估计也很难压下有心计有容貌的薛姨娘。薛姨娘出身商户,身份不高,可她娘家却还算疼她,给了她大笔的银子供忠义侯吃喝玩乐,把忠义侯牢牢地掌握住了。
林筝进屋的时候,张嬷嬷、红鸾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不好看,眼底深处还带着几分畏惧。
王氏吃了一回亏后,就在外边找了两个会武功的婢女,也就是依霜和傲霜,那段时间,王氏对她们是颇为信任的,当傲霜跟着林筝离开后,依霜也给出了一个借口,那就是家中有事,傲霜需要回家处理。
因为林筝出府了,因而王氏对此没有在意,可直到后来……王氏和身边的心腹才发现原来这依霜傲霜竟然都是林筝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给我出去!”王氏一看到林筝,立刻勃然大怒,枯瘦的脸都因为恨意而疯狂的扭曲了起来。
她并不认为林筝是来探望她的,而是来看她笑话的!“夫人病重,还是莫要动怒的好,需知动怒伤身啊。”林筝浅浅笑着,神态轻松的环目四顾了一圈,在床边的圆凳子上坐下。
林筝眉眼带笑,无视王氏的怒气,说道:“数月来,我一直都在寺庙吃斋念佛,为夫人和老夫人祈福,然而现在看来佛并非是普度众生的,对于那些做尽坏事的人,佛祖也是不会保佑的,因而我这才决定回府探望夫人,望夫人能够安度这人生的最后时光。”
这带笑的话语,听着寻常,却暗藏讥讽,王氏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猛地攥紧上好的锦被,枯瘦的手上青筋直冒。
她恨恨的瞪着林筝,恨意浓郁的宛若黑夜般,化都化不开。
都是这个贱丫头的错!若不是她突然回来,她的女儿又何至于被忠威公府欺负成这样!若不是她,她又怎么会因为名声变差,而被父亲表明和她断绝父女关系!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王氏大骂道:“贱人!”
这两个字一出,林筝脸上的淡笑就彻底没了,冷着一张脸,凌厉的目光看向王氏。
她在战场上侵染了一身的杀气和戾气,如今没有掩饰之下,凌厉的气势立即将屋内的众人都震慑住了,仿佛只要她一个眼神,就有一把锋利的刀刃搁在自己的脖颈上了。
林筝缓缓站了起来,高居临下的看着王氏,讥诮道:“王氏,你可否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一步吗?那是因为你太蠢太毒!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应有的报应!贱人?在这满京城的百姓心中,只怕只有你和你的好女儿才是贱人呢!”
林筝收回落在王氏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一旁的张嬷嬷,问道:“王氏的身后事都准备妥当了吗?”
张嬷嬷一张脸瞬间惨白,眼神忽闪着,不敢和林筝的目光对视上。
当着活人的面提及身后事,王氏心中惊惧交加,因为情绪激动,而浑身抽搐起来,唯独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筝。
“啧啧,瞧瞧这幅模样!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吧,张嬷嬷,你可是王氏的奶嬷嬷啊,难道你就不心疼?早些准备后事吧!省的大过年的家中办丧事太过晦气!”林筝说完这番讥诮的话后,施施然的离开了,留下愤怒的王氏和一众畏惧的丫鬟嬷嬷们。
暖阁中,摆设虽然精致大方,然而却显得暮气沉沉,无半点生气,只带给人无尽的压力,多待上一刻,都觉得压抑难受。
出了暖阁后,林筝猛吸了一口外边清冷的空气,瞬间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
屋内的药味、肮脏味,尽数散去。
柳颂并未进屋探望王氏,他对王氏并没有好感,因而在院子外边等着林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