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到底年龄大了,平日里来了兴致就提点一下后生晚辈,没兴致时也没人敢去他住处打扰,所以实际上风清扬这个长老并不管理什么具体事务;而等岳不群敲定的这五人一离山,全华山上下最忙的人就是封不平了。

    当然,当事人封不平本人并不觉得多苦多累,他反而将这视为掌门师兄岳不群对他封某人的无保留信任,感动得一塌糊涂……

    因为福威镖局才刚送来不少钱财礼物,所以这一趟出门岳不群一改往日作风,令所有出行人员换上最新最贵气的衣裳,各种大小饰品也绝不能缺少……

    华山派五人便大张旗鼓地下了山。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了最新最贵气的衣裳饰物,本就练气有成、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不少的岳不群宁中则夫妇,压根就不再像是江湖侠侣了,反而像是在朝廷任职的达官显贵摘了官帽后告假出游。

    剑宗的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自小都是在华山长大,他们童年时华山还是很殷实的,因此哥仨长大成人后相貌都还不算差,一直到后来流落山野之间他们脸颊上才显露出沧桑与削瘦,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丑。

    这哥仨实际上长得各有各的特色,封不平那张脸一看过去就知道是个暴躁脾气、不易服人;丛不弃那张脸一看过去也能知道是个执拗脾气、韧性十足;至于成不忧,这货哪怕后来流落山野之间也是笑口常开,竟是个擅长苦中作乐的天生乐天派。

    剑宗这哥仨的相貌特点赫然就和他们的名字高度相似……而在回归山门一月有余后,伙食得到改善的成不忧已吃圆润了不少,现下他换上新装,搭配那张豁达的天生乐天脸,倒像是个富家翁。

    而那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他本就生得英俊倜傥,新装加持下,他身上那股子少年侠气和贵气恰到好处糅合一起,使得其草莽气息消减下去不少,乍看过去倒像是个颇为面善的大户公子哥。

    五人之中唯一画风截然不同的,就是癫佬梁发了……这货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副实战价值存疑、但外观、制式都十足威风的轻薄甲胄穿戴在身,同时还很骚气地系了一条黑红相间的披风……

    还还没完,梁发系完披风后又弄了一顶连有面纱的斗笠给自己戴上,而后他将装有屠狗刀与不少黑血神针的战匣夹在左腋下,右手则倒提无论是造型还是重量都无比夸张的宰鸡剑。

    扮相无比招摇、同时也无比诡异的梁发,就那么大喇喇地走在五人队伍的最前头;有这么一个古怪家伙开路,华山五人一路上连不开眼劫道的绿林人物都没碰到,几乎所有过路人都在瞅见梁发后就心底发寒、果断退让开来……

    不少过路人更是自行脑补:这一行五人,应该是某个达官显贵家庭集体出游,打头的高大莽汉肯定是护卫,侧翼处笑呵呵的中年汉子肯定是管家,剩下那仨,肯定就是来头不小的一家三口了……

    这阵子华山派忽地阔绰,加上这一趟出行是为了长脸刷声望,所以岳不群此次出行一改过去扣扣索索的作风,一路上走得都是官道大路,除梁发外其余人能骑马的道路都骑着马行进,总体行进速度控制得不急不缓,天快黑时更是果断找寻官方驿馆歇脚休息。

    三日后,五人队伍在下午时分抵达安康府;行进到此,再往南便就都是险峻山路了,骑马多有不便,岳不群把采买来的马匹在安康集市出手掉,而后就领着夫人、师弟、以及两个徒弟逛起了安康府。

    距离双方会面的约定日期还差三日,华山派的五人小队包括成不忧、令狐冲在内,都可称得上是江湖高手,在安康府歇整半日再发力赶路,是决计不可能迟到的。

    手头趁钱了,岳不群无论如何是不想委屈夫人、师弟以及徒弟的,逛完安康府后,岳不群果断在安康府最大的那家酒楼开了四间上房供众人休憩。

    这家“安康府最大酒楼”,论规格品级,肯定是不如西安、汉中那些,但这家酒楼挂出的招牌却颇为响亮——黄鹤楼!

    这也算是地区特色了,在荆楚地界,叫黄鹤楼的酒家可谓多不胜数……

    一起用过晚膳后,岳不群带着宁中则返回房中安歇了,成不忧陪着俩精力旺盛的后生聊了会天,讲了点昔年华山最为荣光时候的几件趣事,也打了个哈欠回房了。

    令狐冲爱热闹,长辈都离开之后,他便解放了天性,直接出了雅间,下到山寨黄鹤楼一楼大堂,与那些打尖的过往来客谈天说地起来,时不时还耍上几个行酒令。

    梁发此刻则是摘了那连有面纱的大斗笠,继续伏案大快朵颐,打小他就信奉“饭量就是力量”的真理,每顿饭都要吃得接近九成饱才肯停歇。

    寻常人按照他这种吃法,身体早就吃出问题了,但梁发便他妈的不是寻常人……

    “他妈的晦气东西,别藏了,老实滚进来吧!老子跟你打完交再安心吃饭。”

    忽地,梁发停住了进食,开口骂了一声,而后他抄起茶杯就朝没虚掩着的木门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