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地东西,大河南北,有百万户的人家,妻离子散,青壮远去,连尸骨都不能返乡,田地无人耕,一年又一年,渐起饥荒。嬴政的野心,无论是为了他个人,还是为了这个国度,都已造成不可挽回的百万血泪。”
“他的王朝,不配继续下去。”
黄石公的面目,因为云絮的覆盖,显得不那么清晰,但他语气中的真诚,也昭示着最彻底的敌意,“其实你与东皇一样,也是我必须铲除的目标。”
方云汉沉默了一下,道:“如果秦的公子不配,那你觉得谁配呢?”
“六国无义战,六国贵胄,皆不配。”
黄石公说道,“如果真要有下一个皇帝的话,那这个皇帝也当是起于民间。”
他话语一顿,在开课的时候,话音里就多含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其实,真正的尧天舜日,尧舜之治,要让百姓觉得,有君主也跟没有一样,有皇帝也跟没有一样,永不受那无形的,最高的压迫,才是圣贤的境界,道德的世界。”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黄石公体内,像是有着一股比内力,比心神更宏伟的力量,让他意志显扬着说来。
那或许是虚幻的,不能直接用来战斗的东西,对于愿意听的人来说,却是更能感慨的东西。
方云汉听罢,微叹道:“原来你是想要这样的……你所厌恶的,其实不仅仅是秦的皇帝,但是你的问题,不是这个时代能够给你答案的。在这个时代谈这些,就太空幻了些。”
年轻的道人说着说着,突发奇思,笑道,“不如你随贫道学长生,就能拥有更长的时间,在以后的道路上,慢慢来。”
“要我走你的路?”
黄石公说完刚才那几句,其实也觉得自己所想的太遥远,太美好了些,一点也不真实,但听到方云汉的话,却昂首轻笑一声,“刚才还说劝说无用,所以你现在要用力量来做赌约吗?”
“如果这是赌约的话,那贫道……”
方云汉摘下酒葫芦畅饮几口,凌霜剑上渐有光华氤氲,大笑道,“那贫道可真是兴奋起来了。”
黄石公道:“那纯阳道友,可要做好一个准备。”
“我以杀心来战你,你以胜心来敌我。”
他白袍一挥,“可能吗?”
轰!!!
这一挥之间,黄石公身上的纯白云絮,奔流而去,周围的水汽也混入其中,如云如雾,如烟如墨。
在这白气崩流的过程中,竟然勾勒出一群骏马之形,鬃毛飞扬,四蹄飞踏,天马行空,如龙精神,冲撞而来。
庄子的《逍遥游》中有这样一句,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所形容的就是,春意盎然,大地上的游气云雾,如同野马一样,奔流生息。
黄石公的这一招,就是借用了其中的部分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