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畏气她从不愿看看自己。
哪怕他对她已这般掏心掏肺。
“你还是个小姑娘,不该做尼姑。”
平安本想反驳,动作却一顿,“你的伤口,流了那么多血……”
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言畏咧了咧嘴,“小伤而已,我在江湖上,仇家太多了。”
平安低眼看着他,有几分不解,“你都不痛吗?”“痛,”言畏满不在乎道,“不过不要紧。”
擦拭完,他把帕子又揣回袖子里,才解开腰带去看那侧腹的伤口。
其实他内伤比外伤更重,这伤口的疼痛远比不上五脏六腑的震痛。
这都是那些恨不得对他吃他的骨头,喝他血的仇敌赠的。
但他仍若无其事地帮平安将鬓发捋顺,冲她伸出一只手来,“该走了。”
平安看了看他漆黑的鬼面,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递到他手上,方才虽然岔开了话题,却好像对他多了些难以言明的信任。
密道很长,出去时竟然通到了另一座山坡上,眺望远方,便能看到日光下如银带煜煜生辉的信江蜿蜒流淌。
而信江两岸村镇密集,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进了镇子,打眼就是参差不齐的店铺,街上又有游贩货郎,热闹得紧。
一边走,言畏一边说道,“这里是青镇,没什么特别的,但胜在民风淳朴,你就算逛丢了也没有恶人。”顿了顿,他意味深长道,“比花城好。”
平安倒是急着换身衣裙,直接寻到了成衣铺子,可那布料大多粗糙,穿上肯定会将身子磨痛。
她神色恹恹,听到言畏这么说,随口应道,“好啊,那就留在这里吧。”
这正中言畏下怀,他又道,“我有友人在这里有处宅院,也不会遭禁军搜查……”
平安心思全在被弄脏的裙子上,根本无暇分神去怀疑言畏。
言畏买了一匹马,将她揽在怀间,朝着宅院的方向走。其实晨间,他原本就打算带她过来这里躲官兵巡检。陆决不知怎么想的,尽在偏小的地方买宅院,反而让言畏衬了便宜。
宅院里一应俱全,言畏从皇城离开时,陆决就在这里安置了稳妥的老管家和几个下人。
那管家见到持有陆家玉牌的言畏过来,细致安排好了两人住的院子,瞧见平安眉宇疲累,立刻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沐浴。
侍奉的婢女引她去了院子里,临走时,平安看也没看言畏一眼,走得十分迅速。
看着那单薄瘦削的身影慌乱走入竹林那边的小道上,言畏想她许是有些羞怯,不由溢出难忍的笑意。
他摘去鬼面,揉了揉眉心,声音有几分隐忍,“方宴。”
从屋檐上落下的人却并非方宴,而是一抹紫色的身影。那妙龄女子身着紫色衫裙,上面以玄色丝线勾勒出缭绕云雾,左臂戴着银钏,一副异族人的打扮。她轻轻俯身见礼,抬头时目光微亮,目不转睛地看着言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