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韵晚猛地回神。
他再次定睛一看,哪有什么浓雾和树影,门前只有成片的花海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沿路的灯柱依次亮起,司机正载着无人的空车开往他处。
天边黑云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而已。”
左耳热得发烫,姜韵晚怀疑耳朵被夹肿了。他摸着耳廓上的貔貅,突然站定,拉住拽着他进屋的姜父,问道:“爸,爷爷奶——奶——”
询问的声音被无限拉长,被凝视的感觉再次袭来。
姜韵晚不由屏住了呼吸。
像是,在看一场卡顿的默剧。
姜父整个人都被钉在了画布上,迈开的腿抬在半空,维持着单腿直立的姿势,迟缓的转过了头。
他青白色的脸上全是喜意,双眼微微张大,两只激凸的眼球中,虹膜和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殷红的血丝布满了眼白。
姜韵晚居然能在这双诡异的眼中,读出满溢的眷恋与憧憬。
脖子像被拉扯拧断,脑袋卖萌似的歪了歪,直接搭在了在右肩。干扁发皱的双唇如同老旧的墙皮,发黄皲裂,一张一合说了什么。
声音慢了半拍才传进右耳:“是——的,你总要——去见一下的——”
风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道,推动大门缓慢又迅速地闭合,割锯木块的“吱啦”声在空旷的楼层反复回荡,又像是有人用尖锐刀具割滑玻璃。姜韵晚的左耳响起嗡嗡的蜂鸣。
一不留神,他就被姜父用力拽进了屋里。
门,彻底合上。
走在前方的田姨和管家扭头微笑。
像是很高兴看到,流落在外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安全温暖的家。
“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哐——”
姜韵晚下意识甩手后退,却重重地撞在玄关的大门上。
他呼吸急促,惊魂未定,后脑勺磕在金属门版上,撞的两眼发晕,胸口也震得一股一股地发疼。
有人上前扶着他坐下,端来了温水。都被姜韵晚避开了,他捂住自己的后颈慢慢揉着。
再次抬眼看去,姜父已经恢复正常的样子,脸色红润,面露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