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此时是“临朝称制”,故自称“朕”。
临朝称制即掌摄一切朝政,包括对皇帝及朝廷的训政。
实质上,此时的武则天便是大唐的无冕女皇!
冯靖闻言已完全明了:李旦的奏折篇幅有限,毕竟词不尽意。所谓的共襄一二,就是让自己将战略战术在庙堂中枢再详解一番。
他一挺身子,昂然来到舆图前,把整个战略构想和战术预案细细推演了一番。
进宫的路上,他把所有方略反复斟酌了多遍,以备天后和皇帝当面垂询,不太严谨的地方也都做了微调。
此时掰开揉碎了再讲,自然行云流水更为周详,无论是行兵方略还是战术细节,都进行了进一步的梳理优化。
冯靖胸有成竹侃侃而论,逻辑严谨声若洪钟,偌大的宣政殿内,嗡嗡回荡着他的声音,说到慷慨激昂处,不时还辅以沉雄有力的手势,端的是器宇轩昂英风四流。
天后眸含赞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靥如花频频颔首。
讲到最后,冯靖猛一劈手,来了个极漂亮的煞尾:“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叛军若敢来犯,定教其死无葬身之地!”
阖殿之内鸦雀无声,冯靖的余音绕梁不绝。
俄,天后的声音缓缓升起,“诸位爱卿,冯卿所论何如?”
宰相裴炎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冯靖所筹甚为周全,然具体手段似有些残忍……”
他话未说完,天后便呵呵一声转向冯靖,“裴相之言,冯卿何解?”
冯靖没想到裴炎会这么讲,一时感觉非常膈应!
他张口便道;“庙堂之上,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和黎庶苍生,我们可以不择任何手段消灭来犯之敌!战阵之中只有你死我活,残忍之说从何而来?”
“说得好!”天后极为赞赏。
她直视裴炎铿铿而问:“拓拓狼子野心欲壑难填,去年刚封其为汗,今日便谋逆反叛觊觎长安,此种豺狼仁义何在?以卿之意,难道我们要与叛贼来一场春秋义战?”
李旦不甘寂寞适时补刀:“今春草原雪灾,突厥牧草不济牲畜大量死亡,我安北都护府奉旨拨出大批军粮牧草予以赈济。如今灾情刚过,叛贼不思报效却弯弓反射,此等作为与禽兽何异、残酷之说从何而来?”
庙堂之上,宰相属于协理阴阳的角色,有融合君臣思想、周全政务长短之职,时间一长就会养成一种僚习,也就是所谓的“宰相风范”。
裴炎的异议并非对战策不满,纯属习惯使然,他不那样装逼就显不出他的宰相风范。
然眼下军情如火却如此胶柱鼓瑟,反而成了不识大体的矫情。
面对天后和豫王反诘,裴炎顿时语塞,“这个……臣以为……”
见他唧唧歪歪还要装逼,冯靖顿时如鲠在喉,索性一吐为快:
“当年我朝初创,突厥背弃与我之盟,悍然勾结隋朝余孽及伪朝王世充之流,趁虚偷袭长安。若非太宗雄才大略,以京畿两万兵力唬退突厥二十万大军,长安恐早已毁于兵燮!综上所述,目下之拓拓与当年其祖父乃一丘之貉,畏威而不知怀德、见利而罔顾大义!故臣以为,唯有大量歼灭叛军有生力量,方能一劳永逸解决北庭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