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绛穿上了疫医套装,一高一矮两个鸟嘴医生走进了木屋里,让所有人都露出了希冀和渴望的目光。

    凯茜毫无动静地躺在床上,脸色白到毫无血丝,竟然透露出一种命不久矣的死白来,她身上脏兮兮的,下半身满是血污,裸露的双腿之间……

    重绛瞳孔骤缩。

    猩红的触须。

    蠕动。

    视觉冲击让人胃酸翻涌,她觉得自己刚吃下去的早饭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地抢着吐来,嗓子眼卡得厉害,她站在疫医侧后方,看着他态度冷漠而淡然地站在满是血污的床前,从医药箱里拿出了针管。

    “你生病了,别害怕,我会治愈你的。”

    语调依旧是那样的冰冷机械,他低着头,长长的鸟喙在昏黄的马灯下充满了冷锐的光芒,它像是要扎穿凯茜的肚子,尖锐的喙尖悬空在隆起的腹部上方……蓄势待发。

    重绛感觉到无法描述的头皮发麻,她的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这种感觉是发自人类本能的,对于同类惨状的恐惧,彻骨的寒意从脊椎漫上四肢百骸,她觉得恶心,更觉得惶然。

    死人。

    死人的下半身……

    那个仿佛触肢的东西就像是超市里的金针菇,整个一把从凯茜的下半身血红的裂隙里延伸出来,但不一样的是,它会蠕动,它是活着的,就像是被捆着的长条虫子被塞进了下半身,它们争先恐后地想要从那个洞穴里爬出来。

    好恶心。

    疫医低着头,他用剪刀剪开了她的下体,动作很熟稔,像是做过无数次。

    重绛努力移开视线,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呕吐声音。

    她把脑袋转到一边,猝不及防对上了镇民们密集的视线。

    激动。狂热。兴奋。

    ……吞咽唾沫。

    蓄势待发。

    不知不觉屋子里围满了镇民,没有人说话,他们伫立在那里,像是雕像,又像是行尸走肉,布满血丝的白眼球直勾勾地凝视着床上宛如死尸的凯茜,喉咙里发出微妙的吞咽声,不约而同的,露出贪婪渴望的笑——

    “瘟疫”。

    但那是什么。那是婴儿吗?它能被称之为婴儿吗?

    这个从死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婴儿?

    密密麻麻的污染值在眼前晃动,像是一堆会动的数字蛆虫。粘腻的血浆声带来奇怪的联想,重绛脸色不自觉地发白,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倏尔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