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后面声若蚊呐。
“对不起……”
羞愧难当的她没有看见身旁男人俊美皮囊下诡异的蠕动,仿佛有什么可怕怪物要从里面钻出来,修长脖颈上青筋根根暴突,保安制服勾勒出来的身躯肌肉在不可遏制地痉挛。
蔺堰要疯了。
不仅仅是他的精神,而且他整个人。
他几乎维持不住人类的样子。
这具躯壳主人患严重抑郁症,在家中自杀,被蔺堰附身,他更像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听到她的告白,他险些急不可耐钻出皮囊,回应她的爱意。
但蔺堰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音音有多厌恶真实的他。
他不敢赌,只能披着旁人的皮,心如刀绞地听着她说话。
他应该开心的。
音音喜欢他伪装出来的样子,哪怕那不是他,他也应该开心的。
至少音音不害怕他,不排斥他了,不是吗?
可蔺堰心里没有半点喜悦。
就像高中的时候,以正常人的样子接近音音,并和她交往。
蔺堰的出生就是错误,在母亲腹中同胞兄弟被他夺了养分,兄弟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而母亲也死在那场生产之中,只有他活了下来。
就连父亲,都将他视作怪物,看他的眼神,有恐惧、厌恶、愤怒……唯独没有看亲生儿子的喜悦。
蔺堰性格也不是从小遭遇造成的,他天生如此,无法生出任何感情,也没办法对人产生感情,就像一台出厂的机器。
父亲将他丢到封闭式军校念书,蔺堰不与人接触,古怪性子引起刺头的霸凌和欺负,他任由那些人踢打自己,他感觉不到疼痛,跟感觉不到情绪一样。
之所以会将圆规刺入那人眼珠里,也是觉得这种生活实在无趣,他想换个地方待。
也正如他所料,父亲一如既往为他解决伤人的事,为他办理了转学手续,为了避风头,送到了奶奶家。
无论是父亲,还是奶奶,在他心中,都像是窗外绿植一般的存在。
第一次和音音相见,是在他刚到奶奶小区里的那天。
南方阴雨绵绵,整个城市似乎都笼罩在潮湿而黏滑的雨雾里,视野灰蒙蒙,蔺堰却一眼看到从雨雾里跑过来的人。
她没带雨伞,很狼狈,脚步匆忙,目光在他身上掠了一秒,便不着痕迹移开,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似乎是在看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
蔺堰对她产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