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从床上坐起,披了衣裳起身出去察看。门外,郦娘子坐在走廊上,哭得伤心欲绝。
“娘,您怎么哭了,出什么事儿了?啊?”
漆黑的房间里,烛火一盏盏亮起来,寿华、琼奴都出来了,好德急得光脚就跑出来,乐善拎着鞋追上来:“鞋!鞋!”
寿华说:“娘,您别顾着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事好商量,您好好说。”
郦娘子嚎啕大哭:“嫁妆!嫁妆啊!”
康宁惊愕:“嫁妆怎么了?”
好德插嘴:“我知道,柜上高价收了一把名琴,娘望眼欲穿地盼了好几日,下了定的客人还是没影儿呢!娘,您怕不是遇上骗子了!”
郦娘子哭得更凶:“可不就是骗子啊!”
康宁试探问道:“您出了多高的价?”
“一、一百——”
乐善惊呼:“什么?!一张琴而已,至多一二十贯,一百贯,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傻的人哪!”
“整整一百八十贯哪!”
众人震惊,好德嘟囔:“那天跟您讨个簪子,一百八十文都舍不得,那可是一百八十贯哪!”
郦娘子哭诉:“廖掌柜的说有人出三百贯,那些烂舌头的也满口好雅物、心头好、价值连城的,我听得是头也晕,眼也花,嘴都不是自个儿的,一张口就敢问价!卖地的钱,开店早使得七七八八,那一百八十贯,可都是你们的嫁妆啊!这伙子天杀的强盗,这是捎了把刀,生生剜我的肉呢,我想起来就是一刀,想起来就是一刀……”
寿华无奈道:“娘,那香啊花儿的咱是熟门,古董书画却是生路,头年支个虚柜应应景儿,也引来了爱去鬼市子的常客,说好了先不收贵重东西,怎可轻易转念!我料想那几人都是同伙了,廖掌柜呢?”
康宁追问:“那琴呢?”
郦娘子抬头说:“我把那个姓廖的好一通臭骂赶走了,过后还是不解气,想把那破琴劈了烧火,半天没寻着斧子,随便寻了一处,丢了!”
“啊?”
琼奴望着这一家人,只觉眼前一片灰暗,不由暗暗摇头。
……
夜深人静的街道,一串脚步声窸窣响起。
“春来,你去那边儿找找。”康宁说。
琼奴提着灯笼照亮前路,叹了口气。“三娘,说不定早叫人家捡走了,别找了,回去吧。”
“娘丢琴的时辰,夜市都散了,兴许还在呢。一百八十贯呢,娘辛苦攒了多久呀,总不能就这么丢了吧!奇怪,娘说了就是丢在这儿的呀,哪儿去了……”
此时,黑夜里突然响起一阵清幽的琴声,穿透夜色,直抵人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