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风渠,白渚奚全程空白的大脑才重新缓缓转动起来。
他拔高音量,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要跟我分手是吧!”
风渠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他转过身,声音很平:“对。”
白渚奚:“为什么?我明明说过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的,我已经上了大学,异地恋没几年的,你再等我几年出来工作不行吗?你就不能再等等我?”
风渠:“你不能抛弃掉所有跟我在一起……渚奚,你才十八岁,生命里不止有爱情这一样东西的。你遇到的许多人、许多感情,可能会让你短期内印象深刻,但也不过是你几十年的生命里、几万个日夜中痕迹有些重的一笔。以后回想起来有甜蜜的回忆就足够了,不可能事事尽善尽美的。”
白渚奚崩溃了:“我想不明白啊风渠,为什么啊?我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们连高三和大一刚开学那么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感情稳定了一年了,现在你给我说分手,你有没有想过我啊?啊?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点想过我啊?”
“渚奚,”风渠的目光很静,“我没那么好,甚至要比你想象的更差劲。”
风渠说:“不出意外,我是要做一辈子老师的。我按照父母给我既定的轨迹走了快三十年,你让我猛然跳脱出来现有框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而且我也没那么勇敢。”
“我工作了这么些年,经济早就独立了,却依然没有出来独居……只是因为我不敢把爸妈单独扔在家里。我的性格被塑造成了这幅扭曲的样子,我做不到扔下他们从原生家庭中逃离出来,我是个可耻的懦夫。”
他撒谎道:“我甚至不敢跟我妈坦白我的性取向。”
白渚奚快气哭了:“我不用你坦白!”
风渠神色平静地问他:“真的不用吗?”
天边猝不及防炸起一道闷雷,不出片刻,夏季的夜雨便这么哗啦啦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雨滴又大又急,砸在人身上都带着略微的麻意,两人却谁都没有挪动步子。
明明相距不过一米的距离,白渚奚却觉得这个间距怎么也跨越不过去。
这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天堑,变不成通途。
“真的不用吗?”风渠又问一遍,“你不是想得到父母祝福,去国外登记结婚的吗?”
白渚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他像溺水挣扎的人,努力扒着浮木,结果风渠一脚把浮木踢开了,在一旁冷眼看着,任凭他向水底坠去。
如果他有钱权就好了。
不论是钱还是权,什么都好,他想不通风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他们甚至在前几天还商量好了要去旅行。
他想把风渠留下来,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他想掐着风渠的脖子问他有没有心,想问问这段感情是不是只有自己一厢情愿。
可他只能沉默地站着,听风渠说:“渚奚,你很好,你不能偷偷摸摸谈一辈子恋爱的,你应该和一个有能力、有勇气的人在阳光下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