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正把玩着手里的玉埙,表情凝重,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齐烟偶尔也会看见游弋拿出这枚玉埙,时而忧虑,时而欢喜。心情好时,也曾吹奏过她仅会的那一首小曲给她听。游弋吹奏曲子时,一向冷冰冰的人会变得极为柔和,就连眼神里都会流露出诗情画意。
对于这枚玉埙的来历,齐烟只是略知一二。玉埙是游弋逃出生天,重获新生的那天,在一座山崖上无故得来的。随后便一直陪伴她历经四百余年的岁月变迁,直到如今。虽然游弋没有详细讲过,但齐烟猜想,这枚玉埙里面一定还藏着很多故事。和一个她始终想不起是谁的人。
“老板,怎么又将这玉埙拿出来了?是又想起什么来了吗?”齐烟问。
游弋将玉埙转动到能看见“晏然”二字的角度,问齐烟:“如果我在这个时代遇见了一个人,他的名字恰好与埙上刻的名字相同,你说他会和这枚玉埙有关系吗?”
“这埙上还刻了名字?什么名字呀?”齐烟好奇的伸长脖子,想去看。可从她的角度,怎么也看不见。齐烟说:“四百年多长呀。哪里可能还有什么关系?况且现在人口众多,重名也是必不可免的。”
有关名字的事,其实已不太困扰游弋。晏然的名字是机缘巧合下,她亲口赐的名,但是:“若连书写的笔迹也如出一辙呢?”
齐烟露出惊讶的表情,可一想还是觉得实在不可能,于是说:“可能只是练了同一款字帖吧。”
看吧,即便有如此的巧合,也是任谁都不会相信的。比起认定相隔了四百年多年时光的两人其实是同一人,大家反而更倾向于相信这真的就只是个无稽的巧合罢了。
其实根本没有齐烟想象中那么有主见的游弋暂且搁置了她对晏然身份的猜想。她顺了顺自己的长发说:“小烟,我这头发似乎长了许多,周末陪我去修剪头发吧。”游弋在现代醒来,为了融入人群让自己看起来不那样突兀,便剪去了她一直蓄留的发髻。而后便一直保持着披肩发型,样式简单,无需特别打理。如今也相当习惯这样的长度和发型了,一旦再长长,她便会急于修剪。如同指甲一样,若长长而不剪短,则会令她心焦。
“周末呀……”齐烟没有立即答应,反而言语犹豫。
“你周末有什么事要做吗?”游弋问。
“我周六搬家,周末整理新房。”齐烟在旅行的路上就想好了,回来她要退掉现在租住的两室套房,长租一套小一点的单身公寓。
“你那偏远的房子,早该退掉了。”游弋实在不解为何她要坚持在远离市区的地方租房,每天上班时间比起其他上班族来说又是格外的早。每天花在上下班的时间,累积起来也是相当可怕的数字。
“这回离公司近得多了,乘地铁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齐烟每个月工资有限,要租一套能供她和男友两人能住下的房子,就只能住在偏远些的地段。旅途中偶遇的知心人说的没错,现在的她一人赚钱一人花,不必再倒贴他人,没理由不对自己好一些的。
“好,都安置妥当以后,请我去家中坐坐。”游弋得亲眼看看齐烟是否过的好,才能安心。
诊所在齐烟回来后,重新恢复了往日顾客不断的模样。长久没有坐在诊室的游弋,在停顿了一段时间的营业后,重新又听到了各式各样,或喜或悲的故事,她突然感到了以往从没有过的充实。或许真是让自己的白日时间空白了太久吧。
今夜倒是没有让背对着坐在大厅长椅上的游弋与晏然等得太久。六点刚过不久,就有游魂光顾。在帮游魂了却心愿的过程中,晏然与游弋的配合也逐渐默契。很多事情已无需游弋出手,晏然一人便能独立完成。
见晏然心细可靠,游弋可谓欣慰。早知助手如此有用,她早该聘一个夜里能陪她亦能了心愿,又能斩恶灵的助手了。也能替自己省下不少时间来。噢,她差点忘了。她是个只有时间多得取之不尽的人,何须节省呢?
习惯了晏然每夜都会送她直至诊所内才离去,不过今夜他的话少得可怜。寥寥几句,也都是由游弋先开口的。也不知他心中跟哪个生了什么嫌隙,看起来心情不佳的样子。在晏然离开之前,游弋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叫住了晏然:“晏然,你的头发是不是长了?”
转过身的晏然摸了摸自己两鬓还略有些刺手的短发,不确定的说:“也许吧。”
对着那完全和“长”字无关的短发打量了半晌,游弋说:“确实长了。”
既然游弋评价说自己的头发长,晏然便说:“那我周末去理理头发吧。”
“若你周末也要去剪头发的话,不如一起?”游弋用套来的回答,邀约晏然。
整夜都没什么表情的晏然,神情忽然明亮了起来。他一口便答应下来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