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休掏出八只红色瓷瓶,用托盘呈到歪坐在纯金轮椅上的朽人面前。
朽人浑浊的双眼扫过托盘,说:“少一只。”
“不,实则是多了一只。”阿休挑出放在一众瓷瓶中最末尾的那个,单独献上。他躬身,在朽人耳边说道:“这个瓶中,装的是由阴差灵魂制成的血灵。可抵三只由常人灵魂制成的血灵。”有了这个,不仅能弥补阴差办事不力所欠缺的第九只血灵,且还有所富余。
“愚蠢!”朽人不仅没有赞赏,并且颇为震怒。
在朽人的呵斥下,阿休立马跪地。
“这般杀鸡取卵的愚蠢举动,当真不像是你能做出的。”朽人气得连连摇头,虽然脖颈无力,头颅实则纹丝未动。他本想借此机会收服阴差。阴差生,他便能拥有取之不尽的血灵。而阴差死,他便只落得这一个。没想到叫阿休给毁了他的大计。
“是我眼光粗浅,做了愚蠢之事,还请朽人责罚。”阿休跪地认错,甘愿领罚。
朽人连目光都懒得匀给狼狈肮脏的阴差,向阿休问道:“死透了吗?”
阿休答:“没有。但她没了灵魂和心脏,已同任人摆布的傀儡无异了。”
朽人这才发出满意的声音:“嗯。我需要的,就是只听命于我的傀儡。”朽人吩咐道,“阴差灵魂制成的血灵,如此稀罕之物岂能浪费?把它存放到密室严加看管。把她带下去,好生调养。待她养好伤,再派她去杀两人凑齐九只血灵便是。我四百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几天。”
“是。”阿休低头应道。
“好了,下去吧。走之前记得去刑房领罚。”
“是。”
光裸的洁白上身,有数十条暗红色鞭痕交织。如此拷打折磨,在阿休脸上却看不到半点痛楚,他似乎感知不到疼痛。
司机为阿休打开车门,他半裸着伤痕遍布的身体,站在车门前仰头朝天空明月望去,心中暗道:“我既希望能再见你,又希望再也不见你。”
浑浑噩噩之中,殷钗感觉自己又被塞进了某个狭小的,会移动的箱子里。她再次见到光时,是被做仆人打扮的两个女人从后备箱中抬出。两位仆人一左一右,将她的胳膊架在她们的肩上。殷钗双脚悬空离地,被人一路抬进了浴室。
两位女仆将殷钗身上的脏衣服被剥了个干净,然后丢入浴缸,七手八脚的帮她洗刷。粗糙的擦澡布在她的身子上来回摩擦,直到通体皮肤泛起粉红才罢休。殷钗恍惚中觉得自己误入了过家家的场景,而她是那个供女孩们肆意玩弄摆布的洋娃娃。
女孩们给洋娃娃沐浴、擦身,给洋娃娃换上干净的白色睡裙。然后把洋娃娃送入了专门为她准备的卧房,让她在柔软的床铺睡下。
殷钗想……
躺在床铺上,眼神空洞的她已经没有想法,不会思考了。就这么当个洋娃娃,挺好的。
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外界游魂活跃,自然滋生的恶灵也偶尔露面供季归尘活动筋骨。彻底与尤辛怡划清界线,辞去了本职工作的晏然日夜在诊所忙碌。白天陪着昏睡的游弋,给她讲着漫长的故事。夜晚给游魂了愿的工作也落在了晏然的肩上。
游弋负伤,不接诊顾客。齐烟也不必从早到晚的待在诊所,她只在晚上过来给游弋换换药。顺便代替晏然陪在游弋床边,等到他回诊所才离开。
齐烟敲门走入游弋的卧房,对晏然说:“晏先生,我来照顾老板,你去忙其他的事吧。”
“好。”晏然点点头,最后看了眼游弋,便前去接待来访的游魂了。
齐烟解开游弋身上的绷带,给她上药,再换上新的。她埋头给游弋换药,嘴里欣喜地嘀咕着:“皮肉也长好了,伤口也快愈合了,再过两日大概连印子都看不出了。”她把缠绕好的绷带打上结,两手一拍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