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蘅出锁妖塔这天,晴空万里。

    她的道侣裴季之带着他们的儿子裴垣等在塔外,看见她便蹙起了眉心。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哪里还有一点青云宗宗主夫人的样子!”

    温蘅垂眸看了看自己。

    她身形枯瘦,衣衫褴褛,原本纤细如玉的双手如同树枝,仿若经历了无数的折磨,又因五年来不见天日,皮肤显露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怕是比凡间的乞丐都要不如。

    温蘅敏锐的察觉到那父子二人眼底深藏的嫌恶,略讽刺的笑了笑,屈身一礼。

    “罪人温蘅,见过宗主,少宗主。”

    裴季之听到她的称呼,略微一怔,“你叫我什么?”

    适才十三岁的裴垣也是一愣,别人唤他一声少宗主理所应当,可这个女人……

    温蘅平静的道:“宗主以前不是常警告我,要对您作此称呼吗?”

    裴季之抿唇,他只是让温蘅在外人面前收敛一点,莫要口口声声唤他夫君,毕竟她是宗主夫人,当着众弟子的面,总要端庄些。

    可温蘅又何时听过话了?

    她这个人,最是骄横任性,肆意妄为,全然是被他宠出来的。

    在他的预想里,在锁妖塔里关了五年的温蘅见到他的时候,或许会生气的冲上来打他骂他,又或者会委屈的抱着他述说五年来她的受的苦,就像他们成婚的那十年,但凡她受了一点委屈,都要找他告状一般。

    但没有哪一种,是现在这样,温蘅一脸冷淡疏离,低眉顺眼,唤他一声宗主。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拧了一下,不疼,却很不舒服,心头也起了些莫名其妙的气恼。

    “莫非你是在生我的气,气我五年前为了流姝把你关进了锁妖塔?”

    温蘅心头讽刺一笑。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连生气都是不该的。

    “温蘅不敢。这五年,皆是温蘅罪有应得。”

    裴季之被她的态度刺激到了,心头的火一点就着,却忍着气道:“五年前流姝不小心打碎了宗门圣物镇妖瓶,导致镇压其中的九头大妖逃出,长老们誓要追查到底,受鞭刑逐进锁妖塔去。你也知道,锁妖塔是什么地方。”

    “里面镇压的,是作恶多端的大妖和魔将,妖魔之气充盈。流姝自小流落凡间,方才寻回宗门不久,如何受得住宗门鞭刑和锁妖塔内的魔气?你自小在魔族长大,比流姝更容易适应塔内的环境。”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温蘅的表情,似是想看出什么,或是委屈,或是气恼。

    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