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探长谨慎地四下里瞄了几眼,接着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了那把枪,双手持握、两臂抬起向前伸、双脚略微分开,目光怒视准星处,不禁让人赞叹道,“这才堪称专业。”
“走,冲进去!”那句短促有力的命令,至今令我难以释怀。当时,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犹如触电般,瞬间麻痹了我的灵魂。我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呆呆地跟了进去,全然忘却了环境的严峻。
房间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马探长随即打开了他的那根“钢笔型微型手电筒”,伴着光圈逐渐放大,我的视力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这时,他把手枪又收回了上衣内侧的口袋里,并且,在光源所能触及的黑暗中,我看到了他嘴角处上扬起的那一抹自信的微笑。
“马、马探长,现在可是情况危急的时刻,你怎么把枪收回去了。”
他自信地回答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间房子里,目前除了我们两个就再无他人了。”
“万一你判断错了呢?我们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被敌人攻击的!”
“要是会攻击我们的话,早在我打开手电筒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被攻击了。我们之所以还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对上几分钟的话,乃是因为,他们已经逃跑了。”你想想看,“世上哪有胆大到连警察都不怕的坏蛋?假如你做了坏事,早晨恰巧又被警察撞到,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额……好吧,我肯定会逃跑,并且躲在一个警察找不到的地方。”
“并且,我们刚刚开车过来的时候,我还发现在我们的车子旁的地面上留有两道较深的车胎碾过的痕迹。根据这场雨势的大小,再加上地面泥土的沉积程度,以及压痕的清晰度来判断,可见他们应该是刚走没多久才对。况且,谁会傻到在黑暗中,手举探照灯将自己暴漏在敌人面前呢?”
“哇!真是一番精妙的推理,不愧是‘马大侦探’氏也。”
“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未解谜案,然而在每个案件的背后‘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如果说,奢望在‘推理’与‘悬疑’的夹缝中达到至高点的话,恐怕即便我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研究不完。要知道,在‘最讨厌’与‘最喜欢’的距离中,往往就是‘推理’与‘悬疑’的所在。”
在马探长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神中,仿佛闪烁着一道光,一道名为“希望”的光。与此同时,他的这番意味深长的肺腑之言也一并收录在了我的这本书中,以此缅怀我的这位“挚友”。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马探长,我们要不要现在追上去?”
“没这个必要了,他们既然是开车逃离的,那么在我们到达这里之前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恐怕他们已经逃远了。”
“骗子!骗子!他们就是两个大骗子!”我愤慨万千,“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穷,穷人竟然还能开得起私家车,让我们这些卡在‘穷人’与‘富人’夹缝中的人们情何以堪。”
马探长安慰我说,“我很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对于那些冒充穷人的富人,我们必定唾弃,然而对于我们这些平凡人来说,唯有相信公平的‘神’的存在。”
关于“神学”方面,我不敢在马探长面前有过多的赘述,毕竟我对此知之甚少。至于,他对于这方面是否真的信仰,坦白来说,我并没有直接问过他。
在那之后,我和马探长在他们的房间内发现了他们为了伪装所换下来的衣服、凌乱的床铺、烛台上一支仅剩三分之一且略有余温的蜡烛以及柜子上悬挂着一把摇摇欲坠的青铜锁,而柜子里的东西早就被一扫而空了。虽然,我无从猜忌那里本来会放有什么,但就现状而言,他们走得如此匆忙,竟然还有工夫去顾及这柜子里的东西,可见,这里的东西应该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据此,我的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夫妇二人铁定和十八年前的那桩命案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然而,在那期间,我却始终存着一个心结。不知是觊觎何种原因,马探长竟然把我最想去探查的地方给忽略了。没错,就是那间“黑屋子”——崔鸿海死亡的密室。
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心头时刻徐绕着千丝万缕的疑问。难道是马探长害怕去阁楼上吗?还是他认为嫌疑犯不可能在阁楼就没有去?或是他长期以来,一直患有“黑暗恐惧症”,而我却不知道?亦或是,阁楼上藏有某个令他畏惧的东西?
并且,还有一点更值得我去深思。那就是,为何在那个时候,我没有开口对他提出来去阁楼查看的建议。
我和马探长当日两手空空,无功而返,但我们并没有表现得很失落,而是强颜欢笑。直至此次案件先告离段落,而真凶必定会在我的睡梦中被逮到。那时,我已经回到了家中,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