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起突发事件之后,黄珊珊就一直处在家里,没来上过学。
我很替她操心,多次登门探望过,可她家人却总以生病为由将我拒之门外。
今天,她家人还是不让我进去一探究竟,并且对我说,“珊珊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你。”
当时,我以为我听错了,但在门关闭之后,我才豁然意识到,我并没有听错,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一定是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惹到她了,才使得她如此决绝,连看我一眼都不愿看到。而我就像是个傻子,即便绞尽脑汁也无从推断这事情的缘由。
上学的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四周少了同龄人的喧嚣,多了一份难以言状的孤独和寂寞。课堂上,我不再看小说了,但绝不听课,仅是坐在窗户边发呆,一呆就是一上午。我越发觉得,人生就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我们无法让时间逆转,只能静静地等候时间蚕食着它的美艳。没有她的日子,我的生命之泉仿佛就此干涸了。
放学时,我依旧是一个人回家。笔直的道路在我眼前逐渐变得扭曲,如同一条蛇,当年引诱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如今又要歪曲我的“正道”。
我感觉自己好像瞬间坠入了地狱,再也听不到林间鸟儿的鸣叫,丛间虫儿的窸窣。
我真想赶快查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黄珊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打流浪汉的出现,她就变了?变得古怪了?
中午回到家后,母亲便传来了噩耗,说:“黄珊珊他们怎么搬家了?元康,这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他们搬家了?!”我怪叫道,“他们为什么搬家?!怎么没有通知我?!”
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而我对此噩耗,则已经全身瘫痪了,疲软地坐在了凳子上,再没有继续站着的力气了。可我就是无法理解,糟糕的事情为何发生地如此突然,仿佛天都快要塌了。
黄珊珊为什么要搬家?难道只是为了躲避我吗?我做错什么了?那么,黄珊珊是否还会在原来的学校继续上学呢?难道要连同学校一起“搬走”吗?他们又会般到哪里呢?
携着诸多疑问,扰得我当晚寝食难安,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脑子里乱爬。每一只蚂蚁就好像一个大大的问号,咬得我不得不去注意它。
我平静地躺在床上,内心却乱成了一团。大脑中不停地浮现着一幅幅的画面:阿龙纳斯教授和康塞尔;维特和绿蒂;校长和班主任;落破的流浪汉;和一张藏宝图。
这些固有的画面不停歇地在我的脑海中交错纵横,晃过一张又一张,没完没了地进行着。直至脑袋发麻,眼皮儿倦怠之时,我才在无意识下睡着了。
在梦中,我看见了黄珊珊。她正痴痴地看着那张抄来的“藏宝图”,眉宇微微上挑,嘴角倾斜,消瘦的脸蛋儿上似乎在诡笑。独自一人蜷缩在房间内黑暗的墙角处,不敢笑出声,生怕有谁听到了。双手紧紧地攥着画有藏宝图的那个作业本,如履薄冰。
有人说,梦境的世界终究是现实世界的写照。身处梦境之中,如同活在梦中一般,即便此刻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一把也会觉得疼。
“珊珊?珊珊!黄珊珊!”梦中,我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朝她走去。
与此同时,她就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人,根本没有听到我正在竭力地呼喊她,仍旧痴痴地看着手中的那张藏宝图,边看边笑,而且还是傻笑。直到,我走到了她身边,也一同看到了那张藏宝图时,这一切才完全终止。
我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惊醒,等我醒来后,我才意识到,其实一直都是自己在喊,并且喊了好久,嗓子都发干,几乎快要裂开了。
父母闻声赶来,发现我仅是做了一场噩梦,继而长舒一口气。我大汗淋漓地看着两双关切我的眼睛,那一刻,我的表情呆滞,只感觉后背一阵冰凉,床单也被渗出的冷汗浸湿了。
母亲爱怜地问我,“元康,又做噩梦了?”
我没有表态,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双手不自然地下垂,眼睛也没有眨动过的迹象,嘴巴微微张开着,表情甚是古怪。
父亲眼角湿润着说,“真是苦了我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