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费力的从井口往上提水,“我婆母爱干净,屋子里每日都要擦洗,一天三次洁手净面,是有些废水的。”
吕家两个男人各自在镇上做零工,皆是早出晚归,孟晚还没见过,倒是吕氏这位儿媳妇一直在院里做活,片刻不得清闲。
孟晚没操心人家的事,只是随意招呼一声,见宋亭舟背着书箱从门口进来,便同他一起进屋了。
慧娘提着水桶往自家正房走,她婆母正在门槛里冷眼看她,“少与隔壁的小哥儿攀谈,仗着能挣得几文钱,竟然将未来婆母欺负成那样了,还没成婚呢就天天等着吃现成饭,真成婚了还了得。”
慧娘嘴上应着她婆母,心里想的却是:孟小哥儿原就是有本事的人,吃食铺子说开,几天便开起来了,生意还不错,既是一家子仗着人家挣钱,给几分体面不是应该的吗?
且孟小哥儿也不是不做活,只是宋婶心疼他才让他得空歇了会儿罢了。
慧娘看着面软,任吕氏圆搓扁捏,肚子里却什么事都明镜一般,只是不与婆母争辩罢了。
泉水镇百姓构造简单,地主、秀才、和盐行三大势力,剩下便是普通老百姓。
不像县城有县衙管制,穷人是真穷,但百姓也是真的自由,不论是摆摊还是开铺面都没人管,不用像布庄那样正经铺子一样需要去县城里办理从商手续,盈利千两以下,便是去了人家也不理你。
孟晚的小铺子渐渐打出去了名声,收入稳定下来,孟晚和常金花也越做越顺手。
年前便传来的消息说县老爷要修大坝,如今终于传来征收徭役的消息,宋亭舟向私塾告了假,要回村去打点一番。
早食铺子离不开人,常金花和孟晚便没回去,这日又是近午时,三十岁上下的女子又是姗姗来迟,孟晚已经知道她叫什么了。
“崔姐,还是五根油果子五勺豆腐脑吗?”
崔姐今日穿的是水绿色的袄裙,脸上涂了层薄薄的脂粉,嘴上却没用口脂,她撩了撩额前垂落的发丝,“照旧装吧。”
她篮子里带了个装油果子用的布袋子,和一个精巧的小食桶,孟晚给她装好了递给她。
“你每次出来买怪冷的,不如明日我给你送过去吧?”
崔姐笑盈盈的说:“多谢孟小哥儿,倒是不必了,我正好出来走动走动。”
孟晚也没勉强,卖完崔姐这份他便关了铺子收拾东西往后头院子走。
常金花正坐在院子里拿手里做衣裳,是孟晚年前给她买的那块绛紫色布料。
见孟晚过来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又是那个姓崔的?她怎么日日这么晚来?”
孟晚从井边打水上来,又在厨房锅里舀了一桶热水,兑在一起洗刷盆子碗,他也没多想,随口说了句:“谁知道呢?”
吕家的小孙女燕儿又凑到孟晚身边看他,孟晚也习惯这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时不时往他身边凑了,见左右没人,他问燕儿,“小燕儿,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话?”
燕儿站起身,腾得一下又跑了。
孟晚笑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