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笑道:“是有这个想法,但也不是做什么买卖,我也不懂那些,只是想着在镇上卖些吃食,还没想好具体做些什么,便没告诉你和宋姨。”
宋亭舟沉默半晌,突然说道:“是我让你辛苦了。”
家里做豆腐已经够孟晚和常金花忙活了,如今孟晚想到镇上做买卖,想必也是为了他。
孟晚头也没回的往前走,“我做这些也不光是为了你,人若安于现状,混吃等死,与栅栏里待宰的猪羊何异?难道等屠刀落下的那刻再去徒劳的哭求吗?”
孟晚停住脚步,回头笑着看他,“常备不懈、未雨绸缪,你都学过吧?”
宋亭舟紧跟在他身后,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他稳住身形,磕磕巴巴的说:“学……学过。”
孟晚引导着他,“所以要想啊,思考,不能光死记硬背书里的,遇到别的事也要加上自己的考量。”
镇上条件有限,宋亭舟书上还记了那么多自己的想法,足以证明他是极为敏捷聪慧的,可却十分有局限性,这些东西都与眼界有关系。
虽然孟晚没去过京都,不知道禹国有没有国子监这个部门,但他那个时代的古历史上是有的。
国子监乃世家子弟的起点,人家出生就站在普通人上头,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全国最高学府掌握知识,而宋亭舟这样的农家学子,却只能一步步往上走才能一点点开阔眼界。
可在孟晚看来,这个顺序一开始就是错的,心中有物才能写得出锦绣文章,没见识过硬写,可不就是言中无物吗?
如今考秀才考的是记忆力和理解力,等他之后乡试考举,依据的可全是各种古献孤本的堆积了,官宦子弟人家从小看的东西,宋亭舟却要靠恶补。
孔子也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苦读是最基础的,但最关键的是找到善读书的方法才是。
因此光看书不够,宋亭舟需从现在开始便恶补不足之处,书目前家里没有条件,那就先从知其意,可延伸不可跑题开始。
初十孟晚再去书肆,黄掌柜果然打探了来消息。
“说是水泉镇与庆丰镇之间要修建水坝,所以来了这些个衙役,听说过阵子还会有军队驻扎。”
听到这儿,宋亭舟先反应过来,“那岂不是要征收劳役?”
他眉间有淡淡忧虑,“若是两个月还能赶得上春耕,若是时间更久,家里光靠妇孺岂不耽搁一年的收成?”
孟晚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先担心自己的院试,反而第一反应是村民的庄稼,倒是个做好官的预备役。
孟晚却先顾不得旁人,抬眸问他:“三月份你还要去府城,如此不会耽搁吗?”毕竟宋亭舟还只是童生,没有免除徭役的资格。
宋亭舟心中一暖,“这种徭役应该不会强征,与考试无碍。”
孟晚松了口气,又想到别的问题。
两镇之间建水坝,知县又要调动些兵力来驻守,虽说一个县的兵力不多,可能连一百都不到,但对泉水镇这个小镇子来说,一下子涌入几十人也着实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