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雨哪还敢再惹他,灰溜溜的跑了。孟晚再一转身,发现小梅早不见了,不禁苦笑两声。
“走吧,先回家。可是得少往外跑,你二叔嬷是个假把式,几句话都能唬住,你是不知道有的厉害媳妇,真是三两下恨不得要你的命。”
孟晚嘴上答应着,他还以为常金花说的要命只是个夸张的形容词,怎料不久过后,三泉村真的会闹出了人命。
——
下午回家孟晚将明早要用晒粮场磨豆子的事和常金花说了。
“做豆腐要磨黄豆,这我知道,明早我去磨,你在家准备你的。”几斤的豆子而已,倒不是活计轻重的问题,做豆腐的技艺都是祖传的,她怕她在场孟晚会不自在,按说奴的生死都该由主人家掌控,别说一个小小的豆腐方子,便是十个、百个方子,主人家想要,奴便要毫无保留的上交。
但宋家买孟晚可不是让他为奴为婢的,而是想让儿子娶了做夫郎,那就不是一样的待遇了,虽然孟晚没有娘家,可她们宋家该有的体面要给人家,家传祖方必是不可视人的。
孟晚还不知道常金花的心思,他倒是没有什么避着人的想法,如果研究成功,肯定是他和常金花一起忙活。
夜里他在小屋睡得正香,却被一阵压抑的痛呼声吵醒,孟晚瞬间瞪起了眼睛,——又来了。
他初时听到还以为是人家隔壁两口子亲,有些脸热,后来又觉得不太像,但也不好意思细听,白天听小梅一说才解了关窍。
原来是在家暴。
打的人闷不作声,被打的人低声忍耐。
这又与孟晚粗浅了解的家暴不同,仿佛两人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孟晚心底发寒,自从穿成这个年代的哥儿后,他几个月没照镜子,隐约从宋家破旧模糊的铜镜中和清亮的水盆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长相。
怎么说呢——和他前世的长相极为相似,但又柔弱精致的几分,且最大的变化除了年岁小了外,体力也差了起来。要知道一般成年男人的体力和女子比起来绝对是压倒性的,可孟晚现在的力气竟然还不如常年劳作的常金花。
伴着磨人又磨心的声音,孟晚思虑太多,导致他这晚睡得并不踏实,这一夜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但大部分醒来便忘了,记忆深刻的便是他抱着个婴儿身体、大人头颅,长得和宋亭舟一样的怪物,然后那怪物一个劲叫他妈妈,找他要奶喝。
孟晚硬生生被吓醒了,家里就他一人,常金花又是早早起来去磨豆子,孟晚还不太适应闻鸡起舞的日子,好在常金花也不约束他,他起床洗漱后没吃饭,去看他化得盐卤。
橱柜最上面就是一碗淡黄色的盐卤块化得水,孟晚仔细交代过常金花这东西有毒,一定要放在隐蔽的地方别被人误食了,也不知常金花放到哪儿了,总之他没在明面上看见过。
见卤水化好,孟晚便去院子里搬柴,这时常金花也提着木桶回来了。
“姨,你回来的正好,帮我找一块大些的麻布。”麻的质感与纱布相似,做好豆腐用它做布包刚好。
常金花应声去找布,孟晚便刷锅准备过滤豆渣,今天做了三斤的豆子,常金花找来布,孟晚让她搭把手两人一起用麻布过滤豆渣。
常金花颇感意外,她笑道:“让我帮你?你不怕我偷学了去?”
孟晚才是真的纳闷,“这有什么好偷学的?你不想学我也要教你,不然我一个人做多累啊。”
常金花气骂他,“我还整日说隔壁田家娶了个赖孙媳妇儿,谁料我家这个更懒,指使起我来了。”
嘴上说着他,但常金花心底不免深受触动,她看出孟晚无一丝勉强,可见心里是真没想背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