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情舒畅,自入夏之后,随着膳房的膳食一日比一日精细,窦昭昭的胃口也一日好过一日,眼见着肚子跟吹皮球似的大了起来。

    到了六个月的时候,一日清晨,窦昭昭正为陆时至整理腰扣呢,被他拉着在身边坐下。

    陆时至弯腰侧耳,将耳廓贴近窦昭昭的肚子,却没想到,大早上孩子正是活泼的时候,他被孩子隔着肚子一脚踹了一下,惊地他猛地一瞪眼。

    再看窦昭昭隔着衣裳依旧能看出弧度起伏的肚子,忍不住蹙眉道:“痛不痛?”

    窦昭昭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本来是痛的,但今日听陛下一问,又没那么痛了。”

    陆时至眼睫略一凝滞,仰头,薄唇轻勾,融融情意尽在不言中。

    窦昭昭偏头,看了看外头已经罩上金光的天色,连忙道:“今儿初一,陛下有大朝会,时候不早了,仔细误了时辰。”

    于力行也适时地上前,为陆时至奉上朝冠。

    望着头戴冠冕,在珠帘的遮挡下,神情莫测的君王,窦昭昭撑着腰起身。

    于力行连忙上前扶着,窦昭昭摆摆手,坚持跟着送到了秋阑殿门口,“臣妾恭送皇上。”

    陆时至余光望着她投射在红墙上的影子,随着距离拉远,变成细细一条,渐渐模糊,心中微动,“朕看着昭婕妤穿的素净了些。”

    于力行心里咯噔一声,随即飞快道:“想来是婕妤孕中怕热,内宫局送的料子虽然华贵却不够轻薄便利,奴才这便叫内宫局再挑透气又鲜亮的料子给婕妤裁制新衣。”

    陆时至点点头,神色这才好些,片刻后又道:“内宫局的东西都是样子货,你去库里找找,有合适贡缎给她送去。”

    “是。”于力行笑吟吟回话,心里觉得稀奇,皇帝竟然也会关心人了,“奴才看,东西不要紧,要紧的是,陛下的心意。”

    “只要是陛下许的,昭婕妤样样都爱极了。”于力行恭维道。

    “你倒也跟她学会胡扯了。”陆时至瞥了他一眼,嘴角还是勾着的。

    “奴才不敢,奴才说的都是实话。”于力行连连拱手道。

    皇帝的銮驾转过弯了,窦昭昭才由念一扶着进了房间。

    彩兰早早备好外袍,一边替她整理腰扣,一边道:“太阳出了的早,这会儿都有的晒人了,您昨晚上腿又抽筋,没睡好,要不别去了?”

    “我怀着身孕还霸占着陛下,已经够惹人怨了,再不守规矩,就要被传成恃宠生娇、目无尊卑了。”窦昭昭摇了摇头。

    向雨石近前来,“主子,步辇已经备好了。”

    因为她大着肚子,步辇走的也格外稳当些,窦昭昭是卡着时间进入坤宁宫的,宗雯华也已经坐定在首座。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窦昭昭俯身行礼。

    宗雯华眼神落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没有为难,笑道:“你怀着身孕辛苦,还以为今儿不来了呢,快坐吧。”

    窦昭昭扶着椅子扶手缓缓坐下,恭敬回话道:“晨昏定省是祖宗规矩,更是后妃本分,嫔妾不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