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宗雯华更是向前走了一步。
侍卫飞快上前,屈膝蹲下查看,先探颈侧的脉搏,再探鼻息,最后掀开凝雨的头发查看面部。
只见凝雨原本苍白的嘴唇已经染满了鲜血,随着侍卫摁住下巴掰开嘴,大股的鲜血夹着血沫子溢了出来。
“回禀皇上,是咬舌自尽,已经气绝。”两个侍卫齐刷刷跪下,“微臣该死!”
得到这个答案,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神情各异。
宗雯华重重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她甚至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这人一死,彻底没有翻供的可能了;同样的,被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罪责也变成了难以摆脱。
宗雯华再睁开眼,盯着凝眉不忍的张贵妃,心里最终还是可惜占了上风,张贵妃这么急着灭口,可见并无十足的把握把尾巴收拾干净了……
曹才人没有这么好的心性,是大松了一口气,她的嘴巴一向快,立刻道:“陛下,您瞧她心虚的样子,构陷皇后娘娘之后,这么迫不及待去死……”
“曹才人,一条人命死在你跟前,你就没有一丝动容么?”张贵妃根本就不让她说下去,做足了悲天悯人的模样,“她何苦用性命来污蔑皇后娘娘呢?”
“陛下,臣妾说一句以下犯上的话,若是皇后娘娘真的磊落,满殿坐着这么多人这个凝雨为什么不攀扯别人,只盯着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可是中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要自己的命,连自己家人的性命都不要了?”张贵妃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呛的曹才人脸都绿了。
形势逼人,傲慢如宗雯华也不得不采取示弱的策略,她紧走两步,期盼地望着陆时至,“陛下,臣妾不认识她,臣妾愿意发誓,臣妾从未害过云婕妤,更遑论构陷昭婕妤了。”
“陛下,皇后娘娘所言字字句句皆是真的,您若不信,大可询问坤宁宫众人。”衷娥也“扑通”一声跪下,“即便您不信皇后娘娘,也要信云婕妤呀。”
“是啊。”曹才人也连忙帮腔,“若真如这个凝雨所说,云婕妤岂不是疯魔了,与仇人为伍,世间哪有这样的事?”
云婕妤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泪珠成串地流下来,在素雪的搀扶下,艰难地下榻,跪在陆时至面前,“陛下!”
“陛下,臣妾伺候您十余年了,臣妾满心满眼只有您,从无害人之心,您是知道的。”云婕妤仰着头,痴痴地望着陆时至。
陆时至食指上的戒指又转了一圈,在云婕妤后颈感到酸涩之时,他才抬起了他薄薄的眼皮,望着身姿纤柔的云婕妤,“是么?”
轻飘飘两个字,却像两记重锤,砸在了云婕妤的肩头,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
宗雯华余光注意到了云婕妤颓然的面容,心头一阵厌烦,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为免云婕妤再做出失了智的事,宗雯华插嘴道:“陛下,臣妾自信,清者自清,陛下更是明君圣主,必然不会被轻易蒙蔽。”
“云婕妤本就体弱多病,先遭歹人毒害,已经造成终身之憾,现在又被刁奴污蔑,恐怕身子受不住,还请陛下顾惜多年情分,让她先起来吧。”宗雯华虽然不知情由,但笃定陆时至终究还是不想伤及云婕妤性命的。
陆时至眉头紧了紧,点了点头,“你先坐。”
云婕妤显然大松了一口气,素雪吃力地将云婕妤搀扶起来,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云婕妤的手抓的生疼。
张贵妃望着云婕妤纤瘦的背影,嘴角冷冰冰地扯了扯,但很快重新将注意力转回了宗雯华身上,多少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皇后娘娘,您可得好好想想,谁会构陷当朝皇后呀?”
对张贵妃的明知故问,宗雯华压抑住了愤怒,眼珠晃了晃,红唇微抿,很快定下心来,“陛下,凝雨说了很多,但无论多周全、多逼真,终究是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