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子打搅嘞,走吧走吧,离着儿就几分钟路。“老太太招手让我们出来,”恁男嘞不怕淋雨,给小姑娘挡着点儿呀。这伞多少顶点事儿。“说完她收了自己雨伞递给了我们。她的手沟沟壑壑好像老树皮一样,干枯粗糙,饱经风霜,让我想起了老巫婆的手。
我甩甩头在心里骂道,这里是中国,哪儿他妈有老巫婆,别瞎想了。
“谢谢奶奶。”我接过了油纸伞道:”真是太谢谢您了。“
“有啥子好谢的嘛……”
我拿着伞率先从窗户钻了出去,大雨啪嗒啪嗒拍在我的脸上,生疼生疼的,我控制住打哆嗦,赶紧打开了油纸伞给往外爬的吉吉遮住雨。
黄毛和麦季陆续也钻了出来,黄毛接过来伞扶住吉吉冲我笑道:“真他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管了,先他娘去个暖和点的地方再说。”
麦季将我的背包拉出来,又往里面塞了点吃的和几瓶水,然后背在肩上说:“其他的不重要的先放在这儿,有机会再来拿,就算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太太看我们都出来了,就淋着雨往林子里走去,一面走一面说:“恁都小心点,这路啊滑嘞狠。”
我们都觉得让一个老人家淋着这么大雨太不厚道了,吉吉也不肯打伞,坚持要让老太太打着伞。我灵机一动,从车里又扯出来一个背包,然后跟在老太太身后举着背包挡在老太太头顶上。老太太也不说话,兀自快步地往前走。
吉吉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恐怕现在还没这个在泥水里健步如飞的老太太好,也就不再坚持,被黄毛和麦季搀扶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有老太太在前面带路,我们好像莫名其妙地减少了对树林的恐惧,如果没有老太太,我们四个很难说服自己穿梭在其中。也许也是这大雨让我们根本顾不得对树林的恐惧,湿冷就占据了我们大半个心头。
老太太在泥泞的老林里走的飞快,我勉强才能跟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太累或者是受伤的缘故。进了林子也有好处,树叶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暴雨变成了中大雨,这让我们稍微舒服了点。麦季在后面一边扶着吉吉一边拿着我的手机给我照明,而老太太好像完全不需要照明一样,在黑暗的林子里那么的自如,也许这就是山里人的本事。
手电筒光晃来晃去,我的影子被照的忽大忽小,在这密林里显的犹为怪异,我一面抹着脸上的雨水跟着走,一面低着头观察脚下的路,这里的路有的全是泥泞,有的都是常年铺满的落叶,不管是怎么样的路都得小心翼翼的,尽管这样我还是摔了几个跟头,这让我的视线根本不敢离开地面,一离开恐怕就要跌倒,前面的老太太真是艺高人胆大,我只能看到两只肥大的好像裙子一样的裤腿下来回倒腾的双脚。
没过十分钟,前面的老太太突然停了下来,我差点撞到老太太身上,赶紧刹车停住了脚,后面的三人也跟着停下来步伐。
“到了吗?奶奶。”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太太慢慢扭过身看着我们,严肃地说:”马上就到,待会进村了,千万别发出什么声响,他们都睡了,知道吗?“
我们四人连连点头说知道了,您放心。老太太这才继续往前走。
果然,过了没几分钟,我们就到了一个小山村外,在朦胧的夜色下,雨中的村子从外面看很小,好像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没有规律的分布着。没有半点灯火,所有人家的房子都好像是由一种花岗岩碎石搭建而成的,与山林结合的美妙而肃穆。
这样的村子我以前去外面拍照的时候也见过,只不过要比这里大很多,这种山村里大多都是空房子,少部分有人的房子也都是一些耄耋之年的老人,因为没有年轻人打理,所以反而有一种另类的美,近几年颇受摄影爱好者的青睐。
老太太在村口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就带着我们进去了。她的家正好在离村口最近,碎石矮矮地围成一户,院口粗狂简单,连个门都没有。老太太在院里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就领着我们进了堂屋。看起来只有两间并排的屋子,一间是这个堂屋,另一件应该就是老太太生活的屋子。
我们一进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终于不用再淋雨了,我们相视一笑,所有人都湿透了,也就吉吉稍微好点,屋子里也暖和了很多,至少没有了山里的冷风吹,我明显感觉到身上的温度正在慢慢地恢复,心里的底气也渐渐冲了上来。
老太太将油灯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我们也不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体会着遮风挡雨的地方是有多么的重要多么无与伦比,怪不得那么多户外爱好者必备帐篷,没露宿过山野的人真的是体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