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奴婢去小厨房一来一回的功夫,娘娘便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幸而稳婆和太医都是预备好的,奴婢先去请了太医,又去请皇后娘娘。谁料娘娘宫中也是一片慌乱,听宫门口的刘公公说娘娘突然不省人事,奴婢一时没有办法,只好拜托刘公公,若是皇后娘娘醒来,务必代为通传,便回了娘娘身边给太医和稳婆帮手。”

    公上煌又道:

    “太医何在?”

    被押解而来的王太医脑门上的虚汗层出不穷,跪在地上,将身子蜷缩成虾米形状,声音听起来又闷又潮:

    “回陛下,微臣太医院王守德,奉命负责婉妃娘娘生产一应事宜。”

    婉妃出了事,他这个太医首当其冲。

    “微臣当时为娘娘诊脉,发现娘娘腹中的孩子胎位异常,似是有所冲撞,动了胎气。原本推算娘娘生产之日应在半月之后,但孩子脉搏不鼓,恐生变故,微臣便只好施针助娘娘矫正胎位,直接生产。”

    跪在后面的稳婆面如土色,只一个劲地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太医只好继续道:

    “娘娘服了参丸,终于醒来,却仍是气力不足。腹中胎儿本就位置不正,强行扭转,已是危险,又在母体中拖了好几个时辰,故而……”

    他没敢再说下去,公上煌想起那个浑身青紫的胎儿,面色铁青,胸中怒火翻涌烧灼,几乎不愿再问,将面前这群饭桶统统拉出去斩首。

    “一群废物。”宋静姝的神情苍白中透着冰冷,“那婉妃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是,是……”

    公上煌愠道:“说。”

    王太医被吓得一个激灵,将头在柔软的地毯上磕的“嘭嘭”闷响不停。

    “婉妃娘娘产后出血,小臣用尽手段亦是无力回天!求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宋静姝轻声开口:“婉妃妹妹临去前,还在声声唤着陛下。她连呼吸都已极艰难费力,却还是紧紧握着臣妾的手,眼睛也始终不肯闭上。”

    她闭上眼睛,自责道:“若非臣妾突然病倒,兴许还能守住妹妹的性命……”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宋静姝如同一株凋零的兰草般,软软倒了下去。

    “皇后!”公上煌将人一把抱起,急怒道:“快传太医!”

    王太医还在地上跪着,大气也不敢出。他手上刚死了一位娘娘,哪里还敢去陛下面前找死。

    没一会功夫,宋静姝身边再次围了一圈太医。

    婉妃身死的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第二日,公上煌下旨,将公孙梦以贵妃仪制下葬。当日服侍婉妃众人一律下放辛者库,终身不得出。

    王太医被判秋后问斩,算是给左丞一个交代。

    女子生产本就险之又险,虽然有些说不通的巧合,但其中关窍不足为外人道。左丞一夕之间像是老了十岁,他的忠君之心不允许他诘问陛下,日夜思寐,郁结于胸,两年后便告老还乡,后死在无人问津的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