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没事儿吧。”
江岁华才踏进撷芳院的门兰芷便迎了上来,她本是在厨房亲自炒干货,准备给姑娘晚上做擂茶垫肚子的,谁知半个时辰前听见主母院子里的婆子来报,说让她赶紧烧了热水,姑娘在将军府里落水,吓得她豆子都没来及得及炒,就招呼着院子里的女使们起锅烧水。
江岁华看见兰芷眼底的担忧,心头一暖。“没事儿。”
兰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对方心头到脚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并没有被水浸湿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她的视线落在云蝉手臂上掸着的浅紫色布料,她心底一惊,那不是今日姑娘穿出去的衣裳吗?
察觉到兰芷的视线,云蝉将手中的对交穿上衣交给兰芷。“姑娘的衣裳破了,兰芷你绣工比我好,替姑娘缝一缝。缝好以后最好再用石灰撒一撒去去晦气。”
兰芷见云蝉满脸怒气,仔细一摸便看见腰侧破的口子,顿时一愣,也猜到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兰芷将衣裳收好,又从云蝉手中将山参也接了过来,安慰道。“好了好了,浴房里热水已经放好了,你赶紧洗了手拿了姑娘的寝衣去熏了香,伺候姑娘沐浴。”
云蝉敛了怒意,现在伺候好的姑娘才是正理。
浴房内,浴桶中热水不断蒸腾出热气,将整个浴房熏得温暖又潮湿。
江岁华褪了衣衫进浴桶,温暖的水流浸没过身躯,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中的寒意。她靠在浴桶边缘任由云蝉替自己解下盘绕在头顶的发髻,赏秋宴是大宴,今日出门前头上抹了不少头油,正好拆下来洗一洗。
“姑娘日后还是少在夜里去湖边,这夜黑风高的又看不清路,奴婢在边儿上听见水声,还以为是姑娘掉下去,可吓坏奴婢了。”云蝉解开发髻,用热水一勺一勺舀着将发丝浸湿。
江岁华抬起手掌,手背的胭脂被水冲刷过非但没有褪色反而越显艳丽,指尖微微擦过,那殷红的胭脂被揉开,仿佛一团团暧昧的烟霞。
小时候被霍重九一箭吓进池塘,后来被人追杀将她连人带着马车都推进河里,现在又有人在她面前跌进湖中。
她凝视着浴桶冒着热气的水面自嘲地笑笑,或许这辈子她真的跟水犯冲。
云蝉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姑娘前些日子一直生病,身子才见好每两日又除了这档子事儿,只怕又要大病一场。”
江岁华将手沉到水下,看着那抹惹眼的红色笑而不语。满府除了云蝉这等心眼浅不问世事的丫头,只怕没几个人愿意相信霍如秀是真病了。
大夫人给霍如秀相看的结亲人家才来家中拜访了一次,霍如秀便生了病卧床不起,一脸小半个月都推拒着不愿见客,谁能猜不到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谁也不能说什么,即便是大夫人刘氏也不能逼着生病的女儿去相看人家。
“那倒不一定,人逢喜事精神爽,说不准大姐姐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云蝉闻言疑惑道。“喜事?”
这大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儿落水,又受了风寒,怎么看也不像喜事儿。
江岁华取了香皂抹在手背轻轻揉搓着,并没有回答云蝉的问题。
从她发现上衣破损之后,她就将怀疑对象锁定到了霍如秀身上,但她当时想不明白霍如秀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到霍如秀跌进湖中秦岳急匆匆赶来时,她才恍然明白了一切。
从一开始,霍如秀的目标便是秦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