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空气,不要看他。

    等了一会,见哥哥真打算让他一个人去注销会员ID,苏泽岁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事实。

    他不敢跟陌生人说话,只要一开口,就心跳加速、结巴难语,以前在学校里都被人追着喊“小哑巴”。

    正所谓社恐真言:“粉身碎骨全不怕,只怕开口说句话”。

    “您、您好。这这这是……不对不对。”

    反反复复练了好多遍,他才把一句简单的话说顺畅——

    “您、您好,这是我的会员证,我要永久注销ID,谢谢。”

    “您好,这是我的会员证,我要永久注销ID,谢谢。”

    “……”

    确保这几句话成肌肉记忆了,苏泽岁才悄悄地掀起帽檐,偷瞟着,将到俱乐部前台的路线默默记下,然后重新盖下帽檐,继续盯着脚尖,缓慢移动起来。

    “您好,这是我的会员证……”

    他一边盯着脚下的地毯,一边继续默念。就像排队要背诵课文的小学生一样。

    “我要永久注销ID……”

    “砰”的一下,不看路的苏泽岁不出意外地一头撞上了什么人的后背。

    背书背魔怔了苏泽岁脱口而出:“谢谢、谢谢……”

    若不是能闻到对方衣服上清冷的皂荚香,他真要怀疑自己是撞上了一座大山——对方自岿然不动,他却眼冒金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对不对。”苏泽岁捂着帽檐,头晕地改口道,“您好,这是我的……”

    片刻后,语言系统贫瘠的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话音急转直下地回到正确频道:“……对对对不起。”

    苏泽岁心跳如鼓噪,口罩下,脸一路红到了脖子。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对方,仿佛棒球帽就是他最后倔强的保护壳。

    空气沉默着,就在苏泽岁以为对方已经走开时,头顶轻飘飘、阴森森地落下的一句:“哪个是你的对对对不起?”

    独属于成年男性的嗓音,伴随着自己如鼓点般密集吵闹的心跳声,传到了苏泽岁耳中。

    低沉、磁性,带着些许天然的慵懒和戾气,有种难以言喻的质感。

    苏泽岁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手指紧张地攥起脖子上挂着的ID卡。

    他向来不善言辞,因此非常羡慕能说会道的人,特别是那类声音悦耳、还能言善辩的人。既能控场,又能给人听觉盛宴,是他的星星眼最多的对象。

    简而言之,他好像是声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