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她们互相揭发,从克扣炭火到私通外院,直到王嬷嬷藏在月洞门后的金簪都沾上了唾沫星子。
李嬷嬷适时递来热茶,那温热的茶杯握在手中,触感舒适。
我抿着茶看戏,直到她们扯出东跨院花匠与柳如萱贴身丫鬟私会的事,才重重搁下茶盏。
瓷底磕在石桌上的脆响惊得众人齐齐噤声,满院只余紫藤花簌簌落下的声音,那声音轻柔而舒缓。
"诸位倒是比说书先生还精彩。"我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溅到手背的茶渍,那茶渍凉凉的,触感明显,"只是这私相授受的物件——"突然扬手指向春桃发间,"比如这支嵌着西域火油石的簪子,怕是连柳家小姐都用不起吧?"
春桃瞬间面如死灰。
前世我到死都没想通柳如萱如何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原来东跨院这些蛀虫早被王侍郎用海外奇珍收买了。
脑仁突然针扎般刺痛,我强撑着扶住石桌,指甲在桌面上刮出轻响,那声音微弱却清晰。
"姑娘!"李嬷嬷慌忙来扶。
我摆摆手,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众人:"明日日出前,我要看到这些年贪墨的账本整整齐齐摆在书房。
至于你们......"故意顿了顿,等夜风把冷汗吹透她们的脊梁,那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拂在身上,"听说陶家军最近在修北境城墙?"
求饶声惊飞了栖在屋脊的寒鸦,那寒鸦的叫声划破了夜空。
我转身走向书房,袖中攥着从春桃身上顺来的火油石——这种西域矿石遇硫磺会爆燃,正是前世柳如萱马车爆炸案的元凶。
烛芯爆开一朵灯花时,我终于在舆图上勾出最后一个名字。
王侍郎、柳尚书、陈国公......这些前世害我穆家满门抄斩的元凶,此刻都被朱砂笔圈成滴血的咒印。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响,那声音低沉而悠远,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苦笑,重生后这具身子到底不如前世耐熬。
"姑娘,小厨房煨了安神汤。"李嬷嬷端着漆盘进来,看向我的眼神带着陌生的敬畏,"方才门房说,侯府送来拜帖……"此时,窗外原本静谧的夜色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破,那马蹄声由远及近,气势磅礴,紧接着李嬷嬷就进来说侯府送来拜帖,我的心情也从在穆府内对下人的掌控感和复仇的决心,逐渐转变为面对陶轩时的紧张和警惕。
我手一抖,朱砂笔在"陶"字上洇开血痕。
前世陶轩就是在穆府初见时识破我重生端倪,这世我特意避开与他相关的一切,怎么......?
夜风突然卷着片金箔扑进窗棂,胭脂香混着硫磺味刺得我瞳孔骤缩,那刺鼻的味道让我呼吸一滞。
远处隐约传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声音,那节奏分明是陶家军特有的"破阵"调子。
烛火被马蹄声震得颤了颤,朱砂在宣纸上晕开狰狞的血爪。
我猛地合上舆图,火油石在掌心烙出滚烫的印记,那滚烫的感觉让我掌心一阵刺痛。
前院传来门闩落地的闷响,陶家军特有的铁甲摩擦声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那声音清脆而杂乱。
"三姑娘,侯府世子说......说是来取先夫人寄存的兵书。"李嬷嬷话音未落,月洞门外已漫进玄色蟒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