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唐斯淮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立即拒绝,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对傅行野说话不妥,于是又说,“傅公子,你刚来可能不知道,我外面一大堆朋友等着跟欢欢打招呼呢。你要是有事找欢欢,今晚怕是不行了。”

    他这话没说明,但言外之意是,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跟聂长欢确定关系了,外面一厅的人都可作证。总之不好意思,你来晚了。

    傅行野脸上那点本就淡薄的笑因为唐斯淮的这句话彻底没了,眼眸深处的阴鸷越堆越浓,他想起刚才在电梯口聂薇说的那些话,最后的那点耐心也消磨干净了,于是他再不与唐斯淮废话一个字,直接叫了聂长欢的名字。

    尽管她与他之间的每一次见面都充满不愉快,但此刻他咬着她的名字出声,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她立即抿住唇,缩在唐斯淮身后不作声。

    她的沉默,让眼前一片漆黑的傅行野再度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想抬手摁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到半途却又垂落下去。

    他偏头,示意一边站着的陈焰川。

    在陈焰川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后走的时候,唐斯淮想也不想地上前一步,想要拦住他,可陈焰川戴着副眼镜儿,看着斯文俊气,实际上却是傅行野身边身手最好的一个,他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截住了唐斯淮的手腕,稍稍一折,唐斯淮痛的瞬间就变了脸色。

    陈焰川朝唐斯淮略一点头:“抱歉,唐少爷。”

    说着他一侧身,绕过唐斯淮看向聂长欢,微微愣了下,掩下眼底惊艳,恭敬道:“长欢小姐,请。”

    聂长欢看了眼唐斯淮已经痛得脊背微弯的背影,无语地瞪了眼陈焰川,赶紧绕到了唐斯淮面前。

    唐斯淮却将自己被陈焰川折过的那只手往身后藏了藏,明明额角冷汗淋漓却对聂长欢摇头轻笑:“我没事。”

    聂长欢看得心口一酸,故意拔高声音问唐斯淮:“有人在你的宴会上这样肆意妄为,你不叫人来将之赶出去,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唐斯淮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和隐忍的屈辱,但他看着聂长欢为自己心疼的样子,苦笑着说:“在这鲸城,谁人不知傅三少的行事风格?可又有几个人真的敢跟傅三少叫板?”

    他傅行野是孤家寡人一个,在圈子里素来以不要命闻名,他唐斯淮身后还有家族还有前途,怎么看都要选择忍气吞声。

    最主要的是,今晚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地道。

    可聂长欢只看到了傅行野的强硬做派,立刻将他与自己见过的那些仗着家族势力而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纨绔类比起来。

    她现在对他几乎已经是厌恶了,她一句话也不想再跟他多说,当即挽住唐斯淮的手臂:“行,咱们惹不起,咱们走!我扶你出去找医生!”

    唐斯淮那只被她主动挽住的手臂僵了僵,还没做出反应,已经被聂长欢拉着往外走了。

    他瞥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傅行野,没说话,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陈焰川也不敢去拦聂长欢,只能看向傅行野。

    傅行野大概这辈子都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冷遇,他站在那里,身姿笔直面容阴鸷凛冽,好像浑身都在往外冒冰渣子。

    在听到唐斯淮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后,傅行野垂在身侧的拳头捏了捏,薄唇动了几次,最终发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好像异常艰难。

    他说:“小结巴,不要跟他走。”

    对于把骄傲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傅行野来说,这已经算是卑微的乞求了。

    他想,这是他为了聂长欢做的最后妥协,如果她执意跟着唐斯淮离开,那么就算那晚在希顿酒店,她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