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澳,岸边。

    “表哥,海上又有船回来哩,好几艘!是不是姑父和我大哥?”

    钟涵站在海滩上踮脚往远处看,手里攥着几朵摘来的小野花。

    旁边钟春霞家的雀哥儿在编花环,他俩年纪小,不用干什么活,他娘支给他的事,就是照顾好小仔。

    “我瞅瞅,好像还真是。”

    唐雀爬上一块礁石望了望,确认后他爬下来,牵起钟涵的手。

    “走,咱俩去岸边找我娘和我姐。”

    两个小哥儿到了地方,第一反应就是热。

    原本空荡的海滩上多了不少简单支起的竹棚子,棚里垒了几口土灶,土灶上架着用来煮海蜇的大铁锅,里面热水滚滚,冒着丛丛白气,熏得灶前忙活的人面目不清。

    铁锅价高,加之水上人家在船上用不着铁锅,这些锅都是各家合伙买了共用,一年里就捕蛰季和年节里用得最多。

    这样的地方都不让孩子来,乱跑乱跳的,一旦烫着就不是小事。

    因这个缘故,钟春霞瞧见唐雀和钟涵时,直接就举着大笊篱教训起来了。

    “你们两个怎来了?快走远些,热得很!”

    唐雀扯着嗓子道:“我们瞧着海上的船,像是咱家的,就过来看看。”

    钟春霞忙得晕头,都没顾得上看船,听了这话她放下笊篱走出来,身后唐莺也跟了出来。

    “好家伙,还真是呢。”

    钟春霞认出孩他爹的船,转身就把唐雀和钟涵往别处赶。

    “阿雀,你带着小仔走远些,一会儿我们要上船扒蜇,下来还要煮蛰,管不得你们。”

    哪知两个小的都不乐意走,在原地碾脚尖,把沙子都碾出一个坑。

    直到钟春霞松口,许他们离远些看着才罢休。

    船停后抛了锚,一并回来的还有其它十几艘船。

    各族撑船出去的时辰差不多,回来的时辰也就都赶在一起,皆是怕好不容易捞上来的海蜇不新鲜。

    家中的妇人、夫郎和能帮上忙的老少全都一拥而上,裤腿高高挽起,预备上船扒蛰。

    “阿贵这就背上新媳妇了,看这小子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

    船周水深,常有浪头来回,汉子力气大些,下盘也稳,不易摔倒,那些个宠媳妇夫郎的汉子,就会主动背家里人上船,如此省了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