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萧瑟,夜晚完全降临之后,婆娑树影像极了黑暗中长着触角的怪物,将挂着的那轮灰蒙蒙的月亮撕裂成好几瓣。
徐徐吹来的风中,裹挟着微微寒意,站久了竟然感觉到冷。
苏漾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听见遥遥而来的脚步声,才慢慢转头看过去。
这条街上只有他们一家。
来人走的很慢,步子轻一下重一下,慵懒而踉跄。
漆黑无星的夜空下,纤长的影子,率先冲出街角,紧跟着李潜缓缓的走出来。
他不知在想什么,低垂着头,两只眼盯着地上看。
在他身后跟了大老远,才是白昼,显然也与往常很是不同,失去了警觉,肩膀耷拉着,后背不再笔挺。
苏漾微微拧眉,她没有出声,就等着看,要到什么时候,二人才会发现她。
两个人走的很慢,慢到短短不到百米的距离,他们竟走了近一刻钟。等快到跟前时,浓郁的酒香钻进鼻子里,就连空气都像是在酒里泡过似的,苏漾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步履踉跄。
这得喝了多少酒啊!
从皇宫里出来没回家,直接上外面灌酒去了?
苏漾不清楚他们究竟谈了什么,但能够猜得到,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最在意的东西,总能轻而易举的刺伤自己,就像是没有人比徐语安更清楚如何才能让他更疼更深刻。
她垂下眸子,心疼的看着他。
没有人把他当宝贝,没有人认他当亲人。
明明不是孑然一人,倒还不如生来就是孤儿来的痛快。
他不该有期待,又无法死心。“喂。”苏漾收回心神,看着马上就要撞到自己还毫无察觉的男人,出声喊住了他:“打劫!”
她站在大门前,屋檐下的两个纸灯笼,就他面上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
李潜呆愣愣的抬头,起初是愕然,随后倏尔一笑,问:“劫财还是劫色?”
他眼神清明,只在脸颊上有两片红晕,苏漾不知道他是醉了还是没醉,她没试过他的酒量,因为她总是沾酒就倒……
听他说话没有大舌头,也没有答非所问,她刚要开口,就见他突然张开双手,将她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夫人……别动。”他将脸埋在她脖间,滚烫的呼吸,烙在她肌肤上,几欲灼伤,再度开口时,口吻却带上了哽咽:“抱抱我。”
苏漾心一颤,慌张的抬手,搂住他精壮的腰身,能明显感觉到他在颤抖。
“我在。”她重复道:“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