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响起,有个身材高大却清瘦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有位文弱妇人迎上前去,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出了窘迫与无奈。

    “罢了,先哄苒苒吃些东西。”妇人轻叹,“这阵子也无人找你抄书写信,实在不行,便将我那对玉镯便宜当了吧。”

    “琼娘!那可是你最后的陪嫁了!”男人闻言震惊,眉头拧得极紧,连声音都不由自主拔高了几分。

    “嘘……小声些,仔细叫苒苒听见。”妇人紧张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妇人知他心中愧疚,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劝慰:“以后再赎回来便是,咱们快去哄苒苒用饭吧,也不知这米汤她肯不肯喝……”

    最后那句她说得极轻,但温苒苒依旧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连语气中透着的心疼酸楚都清晰可闻。

    这二人便是原主的父亲母亲,温逸良与沈氏。

    温苒苒穿过来的这段时日,全由他二人精心照料,衣不解带、事无巨细。她的身子其实也早好了,是沈氏坚持要让她静养,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她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生平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有父母疼爱的滋味。

    “苒苒?”

    温苒苒闻言回过神来,就见沈氏端着碗打眼就能瞧见碗底颜色的米汤坐到床前,舀了一匙喂她,温声细语地哄着:“苒苒吃些东西吧,吃了身子才能好。”

    她凝视着那“米汤”愁得直皱眉,这米汤比刷锅水还要寡淡上几分。自她穿越到这之后,连日里吃的都是清粥,今日竟连米粒都没有了。尽管此时她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仍是下不去嘴。

    她想吃烤肉、想吃火锅、想吃帝王蟹!

    一旁的温逸良见女儿这般可怜不禁满面担忧,望着这碗米汤直叹气:“苒苒自小锦衣玉食,怎能吃得了这份苦……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用!”

    “快别说这些。”沈氏轻言安慰,“咱们这个家还得靠夫君你来撑着。”

    温苒苒抬眸看向床边二人,只见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垂头丧脑,双手无措地捻着袖边。妇人消瘦得唇色发白,瞧着十分让人心疼。

    她眼眶微热,坐起身来端过那碗米汤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苒苒……”沈氏喃喃唤着她的名字,既是感动又是心疼。自家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吃穿用度虽比不上那些家底殷实的勋爵贵戚,但也是样样精细讲究,前段时日还嫌弃粗茶淡饭不肯进食,最近却懂事的连这清汤寡水的米汤都肯喝了。

    温苒苒见沈氏出神,眼眶愈来愈红便知她又心疼女儿了。见状,她轻轻握住沈氏的手,朝她弯弯眼睛:“娘,镯子还是留着吧。我身子已然全好了。”

    她说着,掀开被子便要下床。那米汤实在是不顶饱,她得想法子弄些吃的,不然病刚好便得饿死了!

    沈氏见她起身忙伸手去拦:“怎坐起来了?快快躺下,苒苒你大病初愈身子虚弱,还需养上些时日,家中之事不用你操心。”

    温逸良也赶忙道:“苒苒放心,爹爹替人抄书也能赚钱。虽不能回到从前那般,爹爹也定会努力要你衣食无忧。”

    温苒苒看着两人,鼻子陡然一酸。

    她心里叹着气,禁不住又打量了两眼这破屋烂窗,末了叹得更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