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种叫夹棍,也是用杨木做成,二根为一套,长三尺多,离地五寸左右安置,中间贯以铁条,每根中间还安了三副拶。凡夹人,就把夹棍竖起来,让受刑人贴近捆住双脚,用绳套绑住受刑人各个活动关节,然后放平,再用硬木棍一根撑住受刑人脚的左面,使之无法挪动。又用大杠一根,长六尺,围四寸。刑手用它猛敲受刑人的足胫,只须一下,受刑人就会骨折。读书吧
诏狱中还有一些专用词汇,如用刑叫比较,索命叫壁挺。夹、拶、棍、杠、敲五种刑具都用叫全刑。六君子进了诏狱后,几乎是隔天一比较,五天一全刑。
除了以上这些刑具之外,许显纯还丧心病狂地发明了一种“极刑”。在他残害杨涟时,便用上了这种“极刑”。行刑时,许显纯先将杨涟周身打四十大棍,又上夹杠夹五十下,使之皮肉尽酥。而后,许显纯在钢刷子上洒上盐,一下一下在杨涟身上刷,把皮肉刷得一丝一丝的,不成丝的肉,许显纯用碎瓷片刮下来。这种“极刑”是“凌迟”和“洗刷”的结合体,两者痛苦加于一身,再以盐浸,真可谓残酷至极!
杨链受刑时,连狱卒都吓得心惊肉跳,不忍观看,而杨涟却视死如归,一声不吭。最后,许显纯命狱卒将一根大铁钉子横穿杨涟耳朵,再用几个装满土的袋子压在杨涟身上。见杨涟还没有死,又将一根大钉子钉入杨涟脑袋,杨涟才绝气身亡。杨涟尸体抬出大牢时,全身是丝丝碎肉,长长的铁钉留在脑袋里,两只耳朵被洞穿,脑浆从耳朵里流出来。
杨涟被害之后,许显纯及其党羽为了毁灭罪证,下令狱中人员仔细搜查杨涟随身之物。一名狱卒在搜检杨涟的枕头时发现了一份杨涟临刑之前用残破的手掌书写而成的血书,这名狱卒如获至宝,要拿着这封血书邀功请赏。但他看过血书内容之后,这位被残酷迫害致死的忠义之臣的字字血泪和浩然正气,深深的震撼了这位无名狱卒的内心。于是,狱卒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吃惊的决定,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厚赏,为了心中那尚未完全泯灭的良知,狱卒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将其血书保留下来。
天启皇帝死后,崇祯帝继承大统。崇祯元年,魏忠贤阉党覆灭,许显纯被撤职定罪斩首,杨涟获平反,追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号“忠烈”,这封血书才公诸于天下,并载入史册。
许莹看着杨铭震惊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酸楚,脸上露出哀惋之色,“将军,您终究还是嫌弃小女子……”
“没……没有,不……不是……”杨铭哆索着回答,手下意识地在床上一阵乱摸。
“将军!您是在摸枪么?”许莹脸上顿时一片悲愤,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将军若是要杀了奴家,不需要您自己动手,只要将军说一句话,奴家就自己死在将军面前!”
“许莹,我……我没有……”杨铭赶紧缩回手,苦着脸解释道:“我这是……是条件反射……”
许莹鼻子一酸,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滴滴珠泪掉落在床单之上。
“许莹,别这样……”杨铭一把搂过许莹,将她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自己怀里。
杨铭一边吻着许莹脸上的泪,一边在耳边轻声安慰着她,“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
“许莹,我说过,我爱你……”
“将军——”许莹伏在杨铭肩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杨铭抚着许莹的身子,“快告诉我,后来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两年前的八月十一日,熹宗皇帝驾崩,信王——也就是当今的崇祯天子即位,翻年即尽除阉党。奴家的父亲被定罪处死,家破人亡,墙倒众人推,奴家作为犯官之女,被发落到教坊司……”许莹说着,悲从中来,伏在杨铭肩上号淘大哭起来。
“可怜从前的千金之女,国色朝酣,竟沦落到那天下最下贱的地方……”
“许莹……”杨铭的眼睛也有点湿了。这教坊司是明代的官方妓院,犯官之女进了教坊司,那多半是生不如死了。建文帝时的靖难之变,明成祖朱棣起兵造反,打到南京,建文帝失踪。朱棣将建文帝的忠臣铁铉全家屠灭,独留下他的三十五岁的妻子和两个女儿,送到教坊司里当妓女,据说朱棣还特地组织士兵去嫖她们,情况极为悲惨。
“许莹,不要哭,有我在,以后都好了……”杨铭吻着许莹,“我发誓,一生一世保护你!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任何人都不能!”
许莹颤栗的身子在杨铭坚定有力的言语安慰下渐渐平复了下来。
“将军,奴家在教坊司第一次接客,便遇到了夫君李公子。李公子是京畿乡绅之子,家境尚称富足,自从见了奴家便不许奴家再接客……”
许莹说着,抬起头看着杨铭,目光里带着期待。杨铭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她这份脆弱的自尊。
“李公子回家卖田卖地,承担了奴家在教坊司的一切费用,并各处打点,为奴家赎身……”
许莹继续哀惋地说道:“奴家早已是家破人亡,心灰意冷,只想着总算是嫁个良人,能平安度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