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赏勿辞!”杨铭严肃地说:“汪排长,你现在派几个军士护送我和刘先生去军营……”
“遵命!”汪西盛肃立唱诺,立即便带了四名军士陪着杨铭一起到了大堂,护送等候在那里的刘必显一起去往军营。他站在大堂门口,目送着军士护卫着杨铭和刘必显转入南北大街,人影消失不见了,这才返回大堂,从后门穿到前院,回他的警卫值房去。
走到半途,汪西盛远远地看到垂花门里,一个穿着鹅黄色短袄的少女双手吃力地抱着一个酒坛子走了出来,娉娉婷婷地朝着前院东厢房的方向走去,他不禁心中一怔,脚步加快追了上去。
“汪排长……”那少女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了汪西盛,俏丽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带着一抹红晕的灿烂笑容。
“迎眉姑娘,您这是?……”汪西盛快走几步追上那少女,隔着几尺距离站定,言语恭谨地问道。
“什么您不您的……”迎眉笑着将怀里抱着的酒坛往前一递,“好重,快拿着。”
“迎眉姑娘,昨日枙少奶奶赏的酒还没喝完呢,怎么今天又有赏赐?”汪西盛踌躇着问道。
“今日这酒可不是少奶奶赏的,是我在府里弄到的,给你,快拿着。”
“这……”汪西盛犹豫着,一时不敢上前接取。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迎眉上前两步,将酒坛往汪西盛怀里一塞,嘴巴噘了起来,似乎有点不高兴了。
“多谢迎眉姑娘赏赐。”汪西盛躬身说道。
“谢什么啊,真是的。昨日要不是汪排长带着人吓走了那个恶婆娘,我可要被她给打死了,要说谢,也该是我谢谢汪排长才是。”迎眉白了汪西盛一眼,脸上的红晕更重了。
校场的箭道上,一千多军士列着整齐的队伍,盔甲鲜明,刀枪如林。箭道旁的难民窝棚区里,过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难民和城里人,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的望不到边,一直漫延到南北大街上都是人。大家都知道,今天是顺义营军出战前的誓师大会,明天这些军人们就要出城作战了。这些难民和城里人几个月来饱受后金军的侵略之苦,心里都盼着顺义军出战能杀虏歼敌,旗开得胜。尤其是杨铭的种种神奇传说,这段时间以来经过传播发酵,越传越玄乎,自后金入塞以来,明军每战皆北,未闻一捷,人们都期望着杨铭领军出战能带来久违的捷报。
箭道的尽头搭着高台彩棚,彩棚内坐着几位穿着官服和军服的人,远远的看不清面容,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县里和军营里的头面人物。彩棚的两旁停放着十几辆大车,上面堆放着肉酒米面等物资,一群商人衣衫周整地站在大车前,他们都是顺义城里的各大商号的老板、掌柜,大车里的物资就是他们给大军捐赠饯行的。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难民手指着彩棚的方向兴奋地叫着,众人都踮起脚尖望过去,却见一个身影穿着黄绿色块迷离斑驳的衣服,戴着造型奇怪的头盔,背后背着一支短铳,手里拿着一个喇叭状的物事走到了彩棚的中间。从此人在传说中的形像来对照,必定就是那天兵天将下凡的杨铭!
围观的难民、城里人和前面列队的军士们齐声欢呼起来,成千上万人的欢呼声直冲云宵。
“各位弟兄们、父老乡亲们……”杨铭手中的喇叭发出了巨大的声音,那声音远远的传开去,连拥挤在南北大街上踮脚观望的人们都能清楚地听见。除了军营的将士和附近的居民,现场的大多数人都没有亲耳聆听过这喊话器的声音,虽然有一些人从传说里知道杨铭有这种神奇的法器,但头一次亲耳听到,还是让人感到无比的震惊。
震惊之下的短暂沉寂之后,人群中又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喝采之声。
杨铭提着喊话器,站在彩棚的中央,目视着台下队列严整的军士和远处铺天盖地的围观人群,不禁也感到心潮澎湃。他定了定心神,决定趁此机会将自己的治军、施政理念好好地宣传一下。
“弟兄们,父老乡亲们,首先,让我们先向顺义城的父母官——知县赵大人致敬!”杨铭喊罢,回身向着坐在后面中间椅子上的赵知县深深一揖。那赵知县没想到杨铭会来这么一出,顿时脸上一阵发烧,不自觉地就红着脸站了起来,连连摆手,表情既兴奋又尴尬。
陪坐在赵知县两旁的教谕赵僎、刘必显、范同舟以及地方上的一些头面缙绅们也纷纷站了起来,刘必显率先鼓起了掌,大声叫着好,其他一众人等也纷纷鼓掌附和,彩棚下面两侧的商人们也都侧过身,鼓掌叫起好来。受此影响,远处的人群里也响起了不大不小的欢呼叫好声。
“赵大人为官清廉,勤政爱民,对咱们驻军也多有支持,在此,我谨代表广大驻军弟兄们向赵大人表示感谢!”说罢,杨铭带头鼓起了掌,那掌声通过喊话器的放大之后传了出去,带动着台下一千多军士齐声鼓掌欢呼。
“不敢,不敢……”那赵知县没见过这般架式,红通通的脸上禁不住乐开了花,摆着双手连连说道。
略一停顿,杨铭的目光扫向彩棚两旁的商人们,却见那些商人一个人侧身伸着脖子看着自己,人群之中,那五凤绸缎庄的王掌柜赫然在内。
能来这种场合抛头露面,显然也是捐了钱粮物资的,而且以王掌柜的待罪之身,捐的数目恐怕还不少。初二日下午王掌柜带着银两帐簿出逃,被杨铭给抓了回来,带着的六千两银子也暂时没收了,这王掌柜还能有钱捐粮捐物,看来晋商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