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芷鹤的手微微松动,褚衡抽走了那把刀,插入OMEGA的腕侧。

    “你信我...?”

    石芷鹤无措地笑了一声,他的语气着急起来,他是真心实意在为褚衡担心,眼神颤动:“我们根本就不熟,如果我没有发觉...直接带着仇琛远离联邦,你又该如何?”

    褚衡说:“你不会,我相信你。”

    石芷鹤在褚衡毫无保留、毫无原则的信任之前怔住了,褚衡抬起手,贴着OMEGA的脸侧,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的悲悯与解脱。

    “因为你救了我,”ENIGMA低声说着石芷鹤听不明白的预言,“而我们,是一样的人。”

    褚衡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的距离,却激起更深的共振,石芷鹤下意识地追随着褚衡的动作,褚衡见此微微一笑,张开双臂把人搂进了怀里,他比OMEGA要高大太多,每次拥抱,都像单方面的吞噬,而OMEGA无知无觉,张开手回应了这个拥抱。

    ENIGMA的声音倾诉着,就像绑石沉湖的游魂,百年不得解脱。

    “谢谢你把他带回来,黑曜石很需要他。”

    “因为你,我才相信,有命运这件事。”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好累,有你陪我,我好多了。”

    因为我们都是被留下的那个。

    石芷鹤闭上眼睛,手轻抚着褚衡的长发,这个拥抱代表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突然感同身受那种剧烈而汹涌的悲伤,无法放任褚衡独自一人站在暴雨里。

    他被褚衡所救,褚衡被他所救。

    恶魔的盘中放着一个鲜红的苹果,纯洁的信徒咬下了第一口,露出洁白的内里,而在阴影背面,枯萎腐烂的表面洞穿,从中爬出一只窥伺等待的毒蜘蛛,等待信徒的垂怜。

    直至易感期结束,仇琛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被他所做出来的巢,他对自己的情绪应激,不敢在清醒过来后的第一时间将东西扔掉,结果当天晚上他训练回来,洗完澡迷迷糊糊地还是在褚衡的衣柜里倒头就睡,第二天惊醒懊恼,第三天睡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第四天,他坐在褚衡的衣柜里,凝视着通讯器里那个名字。

    褚衡离开太久,他的味道快要接近于无,哨兵的手不会再因此颤抖,却会因为旧伤而发疼。

    如果这种情绪名为思念,他该如何自处?

    仇琛下午练完枪,从靶场回宿舍,他决心要把那个巢处理掉,对褚衡的信息素做一个戒断,如果褚衡永远不回来,他不能像个瘾君子一样凭借虚幻过活。

    军部给ENIGMA的宿舍单独辟开,划出一片树林荫道,仇琛扭着不太适应的右手腕,抬起头,在看见从道路一侧等待已久、此刻站起来看向他的人时,缓慢站定。

    石芷鹤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仇琛放下手,感到无所适从的慌张,他没想过在这种境况突然遇见,最终他放下转身就走的念头,深吸了一口气,问:“...你怎么在这里?”

    石芷鹤观察着ALPHA的表情,没能得到一句寒暄,只得了一个疑问,他说:“褚衡带我来的。”

    看到的那张黑白照片阴魂不散地掠过眼前,褚衡的疯狂,石芷鹤的相貌,OMEGA太过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