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过了桥,沿路听着无数柴门犬吠,不少黑黑的窗户都亮起了灯。左右望了一眼,心里暗骂道为何这么偏远的小镇却到处都起着路灯?竟连个能脱身的暗处都没有,简直是令人火大。
实在没办法,竟然只能选择折返回去,重新来到了桥边。
“阵五郎……”
信使恨得牙齿欲碎,沿着水泥浇成的楼梯离开旱路,来到了河床上。脚下是凹凸不平的路面,全都是带着潮湿水气的鹅卵石,发出咔哧咔哧的细碎声响。扭过脸,月光照得宽广的河面一片黢黑,又一片明亮,看不出河水深浅。
“这儿的民居意外地少啊。”
明显看得出来,桥东比桥西要暗得多。
尤其是有一座山的轮廓,只亮了孤零零的一盏灯,显然是人迹罕至。信使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从这里穿过去就是镇郊的旷野,从那里脱身可就方便了。
“哼——!”
一咬牙,发力跳上渠壁,徒手攀着糙面就爬了上去,气喘吁吁地把胸口贴在路面上。他左右望了望,四下无人,便甩上来一条腿滚上了旱路,朝山里跑去。他听见了群鸦的聒噪声和犬吠声,紧接着是一声鸣枪示警。
“祝你好运,兄弟。”他想起了那个操纵着乌鸦头头的手下,啐了一口痰在地上:“反正我一直都很讨厌你。”
静悄悄地,上山了。
迎面挡着无数乱枝,都被他徒手拨开,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他一愣,忽然察觉到脚下踩着的泥是湿的,心里暗叫不好,赶紧又换了一条难走的路。另一条土坡极陡,几乎都走不了,但脚下的枯草极密,不会留下脚印。
一抬头,见月亮了。
“从这儿过去就是旷野……”他终于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突然目露凶光道:“等我回去见了阿波罗老大,倒要看把你如何发落!!!”
往前一翻,终于过了山顶,拾步朝下走去。
眼看面前就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高草地,走进去就能销声匿迹了,可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留神静听。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领里,四处传来了木木枭们的夜啼声。
“咕嘟……”
他咽了咽喉咙,假装只是歇了歇脚,朝前继续走去。脚下踩着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身后的枯草也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幽灵一般紧随其后。他没有吱声,确定了自己正被人跟踪着,偷偷地向前瞄了一眼。
再走一百步就是开阔地了,并没有多远。可身后的沙沙声就如同砂纸一样摩擦着他的脑仁,逼得他终于承受不住了,突然发疯似地狂奔起来!
“站住!!”
身后的人眼见暴露便也不藏了,大叫一声就追了上来!林野间,一前一后两个黑影在群枝乱杈之间窜动着,呼哧一声就扑出了山林,闯进了旷野!
“站住!”
那人又喊了一声,音色听上去还颇为年轻。信使心念一动,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年轻人,样貌并不像是警察。
他站住了。
“哟,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