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夫楼前有一片橄榄色的自行车棚,铜钱大小的雨滴砸得棚顶砰砰作响,水流倾泻而下。
车棚外头,几辆汽车湮在尘烟里,像海边泊着的船。远处楼宇里的灯,模糊成斑驳的光点。
这是江斯月在北京的第一个夏天。
记忆中,成都的夏天总是阴雨连绵、闷热潮湿,鲜有暴雨。
不像北京,说下雨就下雨,一下就下得轰轰烈烈、痛痛快快。
手机振动,有人回复。
【洛可:我在中关村看电影,十点半散场。你急不急呀?】
【江斯月:不急,你先看电影吧。】
【洛可:嗯嗯,好的。】
607是四人混寝,江斯月就读于医学院医学英语专业,其他室友都来自于外语学院。
医学英语是A大在世纪之初设立的交叉型学科,学制四年,拿的是文学学士学位。
三名室友前两天就结束了期末考试,江斯月还奋战在一线。
她拿出单词书,攻克冗长又枯燥的单词,口中念念有词:“e-p-i-d-i-d-y……”
哪怕老师并不要求拼写某些复杂的专业名词,她也会以高标准要求自己。
身旁的女生翘首以盼,终于等来男朋友。
她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台阶,钻入伞下,犹如一只欢喜的新燕。两人顶着一把伞,消失在缠绵的雨幕里。
这场雨,像是下到了江斯月的心底。
一到夜晚,人往往变成感性动物,会想一些白天很少去想的事情。
假如当初她和魏逸丞去了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大学,或许她不会在这个雨夜彷徨无助。
一道迅雷制止纷乱的思绪。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看看壁钟,指针刚过十点。
宿舍楼下的公共浴室营业到十一点,若一小时内回不去,今晚将无法洗澡。
对于有洁癖的人而言,光是想想,都浑身难受。
雨还在下。
“epididymodefereomy,输精管切除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