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庭昱捂着脸要她有话好好说时,她竟然毫无戒备心地把他带回了家,当她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和红肿时,她竟然从仅存的几个好鸡蛋中挑了一个出来,煮好了给他热敷。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对他一再让步,他却无赖地说自己没钱,心中的无能之火又冒了出来。
她读书读了这么多年,成绩这么好,工作也不差,怎么现在混成这样,连妈妈需要一笔急用的钱都拿不出来。
王小楸也想问自己,自己的坚持真的对吗,在人生即将步入而立的年纪,放弃之前的专业和行业,转而去找寻自己真正的自我,真正感兴趣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
每天涌入地铁站的进入高楼大厦的形形色色的上班族们,他们不见得每一个人都是热爱着自己的工作吧?可是他们并没有放弃上班啊。只有王小楸,她任性地躲了起来。
他们不见得每一个下班后都爱和同事们一起吃饭逛街聊天吧,可是他们都去了啊,只有王小楸,在内心深知这种社交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裨益,反而只会增加她的内耗后。只有王小楸,她任性地躲了起来。
她任性地躲了起来,却忘了,她有没有任性的资格。
王小楸打开自己的记账本,在妥善计划好自己的钱财之后,决定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之后她还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她便去找工作。
毕竟,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芸芸众生,匍匐而行。仅是活着这件事,就已经让很多人竭尽全力。
在计算好一切之后,王小楸躺在了床上,关上了灯,准备忘记关于张庭昱的一切,好好睡上一觉。从明天开始,再重新开始一次!
王小楸整理好心境,闭眼准备睡觉,可眼睛没闭上几分钟,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张庭昱,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他是怎么能这么精准地出现在她小区附近的?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的朋友吗?
王小楸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是陈师兄!“
就在前天,王小楸突然接到了师兄陈幼驹的电话,告知自己结束了国外的学业,已经回国,问她是否还住在以前的房子里,如果还住的话……
王小楸告知师兄自己已经远离那个伤心处了,师兄还关切地问了一嘴她现在住在哪里,怀念大学时一起去博士师兄家蹭饭的日子,王小楸便热心地告知了师兄自己的地址,并且邀请他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来吃一顿便饭。
王小楸陷入了疑惑,可是,陈师兄怎么和张庭昱认识的呢?
张庭昱如丧家野犬孤魂野鬼一般,走在回去的路上。
就在白天,张庭昱突然接到了高中同学陈幼驹的电话,告知自己已然回国,让张庭昱准备好接驾。张庭昱一听陈幼驹的腔调,便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张庭昱因故离开,把自己的公寓借给陈幼驹住,没想到这小子突然闹起了出国,并做起了二房东,把房子在不经过自己允许的情况下,低价租给了他的师妹王小楸。因为这个,张庭昱和陈幼驹吵了几句,陈幼驹便对王小楸转述:“房东此人,人品奇差无比,简直寡廉鲜耻,人间败类!”
张庭昱突然心诚福至:他或许会知道王小楸的地址?于是便试探地问了一句。
没想到,陈幼驹便如倒豆子一般,把王小楸的新地址告知了他。张庭昱马上便挂了电话,怒气冲冲地去找王小楸。
她竟然都告诉陈幼驹,都不告诉我!
张庭昱怒气冲冲地去了小楸家小区,但是不知道她具体住哪里,于是又怒气冲冲地游荡在菜市场或者超市,希望能够来一场不期而至的偶遇,果不其然,在一家果蔬超市外面,发现了怀里抱着一大盒鸡蛋的王小楸。
张庭昱不得不承认,看着王小楸那一身寒酸的行头,那怀抱购物袋的寒酸样,他的鼻头也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