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又吐了吐舌头,哼了一声,小脸一扬,不看我。
小乞丐看着我和如意的互动,终于停止了神思不属的状态,眼睛眨了眨,看了看如意,又看了看我,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我面前的红纸上。
好久没有拿起笔,我感觉到有点陌生,好几次想要下笔,却一时不知道从何处着笔。
一个破庙,要不要贴年红其实没什么关系,反正也没有多少人来看,可今年,破庙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再加上最近几天也是前所未有的倒霉,所以在路上看到小摊时,我犹豫了下,还是打算买了回来。
年红的范围极广,春联、门神、横批、年画、福字、窗花,各种各样的玩意儿都有,简直是在为花钱找借口。
我摸了摸自己的兜,最近给小乞丐治病花去了一大笔,这都属于计划外支出——突然觉得这个年我们有点过不起。
想了想,我只好折中,自己买了个笔和纸,打算自己回来写写了事。
我在那里琢磨了半天从那里下笔,不知什么时候如意和小乞丐两个人都使劲地探头望过来,尤其是小乞丐,他的头和肩膀受伤,不方便探头,只好将腿伸得很直,上身却挺直,尽力向我的方向倾来,那简直就是王八的脖子——能伸,能缩。
我不由得感到了几分好笑,但思及他现在的状态,忍了忍,没笑出声。
“什么都还没写呢。”
我虽这样说,如意却很开心地凑过来:“师父,你在写对联吗?”
“对啊。”
“你还会写字啊?”
我点点头:“学过一些。”
“那你怎么不写啊?”
我翻了翻白眼,这丫头真会戳人痛处,她以为会写字就能写对联了。
我只好拿着笔,下意识地用毛笔沾了沾墨,道:“正在写呢。”
我这一沾才发现,天气太冷,再加上等得太久了,墨都干了。如意立即跑过来,极有兴趣道:“师父,我帮你磨墨吧!”
我没拒绝,而是走出去,将门打得更开,屋内有点暗——风有点大,不知何时将门关住了。
然我这一开门,却见外面层层白云乌云混杂的情况下,竟不知何处出了一层淡淡的日光,天空大地明晃晃的,虽还有冬的寒冷,但四处竟是别样的亮。
那是很奇异的景色。
今日没有下雪,但前两日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地上还有积雪白霜,还有干枯虬结弯曲的光秃秃的树枝,有些甚至垂落在地,旁边还有枯黄的草垛,地上是纵横交错的影子,然这日光一照,没什么温度,却极尽光亮,交相辉映,整个天地间都变得清晰起来。
——我在屋内静思伴墨许久,偶然间起身开门,屋外原已是白光大亮了。
我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心里却真的犹如一道暖流自下而上的升起,窜入我的心田,一瞬间,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点激动,像是手和脚都暖和起来,心里有股热气,非抒发不来不能休。
于是我立即回到长桌面,提笔写了下来。